马车无篷,上面挤靠着十几个人,均被五花大绑,用牛筋绳索捆得如同粽子一般,其中便有马参的三夫人。
李仲飞与程涛略作对视,独自拍马冲到龙师阵前高声道:“谁是领军主将?出来答话。”
江潮应声而出,躬身道:“末将江潮拜见李将军,末将甲胄在身,请恕……”
李仲飞顺利迎回马车,已是志在必得,恨不得立刻将马参绳之于法,哪里还有功夫听江潮废话?当下也不客气,戟指其面道:“如今真相大白,尔等还想为虎作伥吗?马参在何处?还不速速交人!”
“将军何必咄咄逼人?末将只不过奉命行事,从无越轨之矩啊。”江潮目光闪烁,眼神中较之先前竟多了一丝玩味。
李仲飞冷哼道:“奉命?你奉谁的命?圣上已有明旨,无枢密院虎符,严禁龙师调动一兵一卒,你这还不算越矩?”
“将军为何一口咬定末将乃私自调兵?”江潮轻咳一声,凑到李仲飞马侧道,“将军明鉴,末将职衔卑微,既然能率五千铁甲来此,有无上官之命,岂不显而易见?”
李仲飞怒道:“依你意思,是受了梁将军的指使而来?一派胡言!梁将军忠肝义胆,怎会与尔等狼狈为奸,陷害飞虎军?”
“这……”江潮讪笑两声,忽然压低了声音道,“能否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李仲飞一愣,皱眉道:“有什么话不能在这里说?”
“不是所有的话都能当着旁人讲,末将是为将军着想啊。”江潮瞥了眼虎视眈眈的程涛等人,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塞到了李仲飞手中。
李仲飞不见马参露面,心中始终压着团怒气,他一边拆开布包,一边冷冷道:“本将没什么需要背着人的地方,你有话只管道来。”
“也罢,”江潮故意顿了顿,才叹口气道,“既然将军自诩光明磊落,不愿避人耳目,末将便长话短说。此事闹到这般地步,已不是将军能左右得了的了,将军意欲何为,末将恐怕能猜到几分,不过千万请将军要三思而后行啊!”
李仲飞只觉字字刺耳,脸一沉便想发作,却见布包中竟是龙师兵符和一封书信,待他展信细看,更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方知江潮说这番话的真正用意。
“萁豆相依,吾之手足,慎思!”
信中只有短短的十个字,而且并未署名,但李仲飞认得字迹,乃韩侂胄亲笔所写。
突如其来的巨大震撼,令他不由地呆住了,连书信自手中滑落也恍然不觉。
一阵微风拂过,卷着书信晃悠悠飘向豹卫军阵,冷陵扬手接下,反复看了数遍,皱着眉头来到李仲飞身边道:“这信上说得什么意思?咦?李大哥?你怎么了,李大哥?”
李仲飞猛地回过神来,看到自己只抓着兵符,失声叫道:“信呢?信怎么不见了?”
“在我这里呢。”冷陵奇道,“你究竟怎么了?”
“哦,没什么,咱们回去说吧。”李仲飞看了一眼江潮,摇摇头兀自拨马回阵,冷陵追上来急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信上说的什么意思啊?”
李仲飞招过程涛、谭少卿和侬语艳,让冷陵将书信交于三人传阅,叹道:“萁与豆本为一体,分则两伤。韩大人的意思是我与马参都是他的手足,不可自相残杀。”
程涛瞪眼道:“韩大人想保下马参,难道贪墨军饷也有他的份?”
“这倒不见得,”李仲飞摇头道,“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韩大人不愿马参倒台。”
谭少卿唏嘘道:“这可麻烦了,韩大人要保的人,咱们可不能妄动啊!”
冷陵不悦道:“有什么麻烦?国有国法,有罪就应法办,该抓的抓,该杀的杀!”
“事情远没如此简单。”李仲飞叹口气,亮出了手里的兵符。
冷陵好奇道:“这是什么?”
“龙师兵符,也就是常说的虎符。”李仲飞沉声道,“江潮能有兵符,便可说明此次出兵是得到了梁昱和枢密院的准许。梁昱曾经是郭杲的亲信,郭杲不点头,梁昱不敢擅作主张,所以……”
侬语艳若有所思地接着道:“所以想保马参的不只韩大人,这些人也不希望马参倒台?”
谭少卿咋舌道:“看来我们还真动不了这个马参啊!”
见程涛跟着点头,李仲飞咬了咬牙道:“既然你们都这么认为,那我只有立即回京一趟,请韩大人定夺。”
“且慢!”冷陵突然把手一张,拦住了将欲转身的李仲飞,忿忿道:“凭什么不能动他?韩大人想保他,李大哥去见韩大人,这不明摆着让马参逍遥法外吗?李大哥,这么多飞虎军弟兄看着咱们呢,若饶过马参,今后你还有何威信可言?还如何领兵治军?”
不等李仲飞作答,侬语艳在旁抓住冷陵的手,急声道:“冷姑娘此言差矣,你不清楚如今朝中形势,得罪了韩大人和这群重臣,李大哥这个豹卫将军还做不做了?万一丢官罢职,即便再多的威信又有何用?”
“不做便不做!”冷陵气道,“李大哥,你本无意权贵,只因郭元帅相托才随朱老前辈回京,如今朱老前辈已然归乡,你还留在这里受他们的窝囊气作甚!”
侬语艳也急道:“冷姑娘莫说气话,大丈夫理应为国为民有所抱负,李大哥既然有机会大展宏图,何必为了一时意气用事以致前功尽弃?以我之见,不如卖个顺水人情就此作罢,反正将来有的是机会收拾马参。”
“好一个为国为民!那些飞虎军将士便不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