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赵汝愚讲完,李仲飞与程涛等人对视一眼,叹道:“利用圣上的自负,故意拖圣上下水,这是要把玉笏门朝死路上逼啊!”
谭少卿深以为然,唏嘘道:“早知朝堂明争暗斗,其险恶程度不亚于战场厮杀,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稍有不慎便会身败名裂!”
“这还不是玉笏门自己闹的?”程涛与韩侂胄交往甚密,一直对其十分敬重,此时得知玉笏门大败亏输,不无幸灾乐祸道,“其实圣上早有意出面为双方和解,但玉笏门没人听得进去罢了。”
“程大哥少说句吧。”李仲飞怕赵汝愚听了更加难过,忙丢个眼色制止程涛再向赵汝愚伤口上撒盐。
众人不再开口,站在一片杯盘狼藉之间望着赵汝愚。半晌,李仲飞见赵汝愚只是一味地唉声叹气,忍不住小声道:“赵相,不知赵相今后作何打算?”
“打算?还能有什么打算?”赵汝愚起身离开帅位,凄然惨笑道,“老夫来此只为一时气愤,诚如这位姑娘所言,其实就算小友在幕后操控这一切,以眼下形势,老夫也奈何不了你。唉……老夫回去了,下一步,恐怕连老夫的相位也将不保喽。”
刹那间,赵汝愚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余岁,他颤巍巍地走向门外,犹如一个风烛残年的七旬老人,正在迈向自己人生的终点。
然而,当他与李仲飞擦肩而过之时,却猛地扭头冲李仲飞怒喝道:“你可以告诉韩侂胄,他赢了,但老夫绝不认输!老夫但有一息尚存,绝不会任他胡来!北上伐金不是兴邦强国之策,只会害了大宋,害了他自己!”说罢再不停留,大步出门而去。
李仲飞心存不忍,转身刚要追出去,便被侬语艳拦住:“你去哪儿?”
“山路难行,我去送赵相回京。”李仲飞拨开侬语艳的手,吩咐程涛守好营寨,侬语艳却不依不饶道:“冥顽不灵,管他作甚?再说圣上有旨不许你离开天目山,你想为了这么一个食古不化的糟老头子抗旨吗?”
“放肆,你怎么能这么说赵相!”李仲飞脸色一沉,抬手将侬语艳推了个踉跄,去追赵汝愚了。
赵汝愚刚刚在侍卫的搀扶下爬上马背,见李仲飞跑来,冷冷道:“老夫自己回去便可,就不劳李将军相送了。”
“在下并非专为送赵相回京,”李仲飞笑了笑,招呼彭老六去将他的坐骑牵来,“崔磊竟背着在下犯下如此大错,在下想当面问问他。”
赵汝愚苦笑道:“老夫来时已派人找过崔磊,但毫无所获。老夫猜测,此人定是怕你追究,躲了起来,甚至早已不在京城了。”
“赵相找不到他,不一定在下也找不到。”李仲飞从彭老六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马道,“走吧,时候不早,咱们路上说。”
“随你的便。”赵汝愚无所谓的摆摆手,示意侍卫返程。
李仲飞没有带一个亲兵,只身跟在赵汝愚马后,屡屡想找些话来宽慰一番,却又不知如何开口,最终只得默默叹了口气,盘算去哪儿才能揪出那可恨的崔磊。
一路无话,片刻已近飞虎军大营,打头的侍卫见前面有人拦路,一边示意马队放缓速度,一边招呼左右迎了上去,呵斥道:“什么人如此大胆!深夜阻断山路意欲何为?”
“你们又是什么人?军营重地不得乱闯!”对方人数众多,足足不下百余人,等马队停下,便分出两队高举着火把将马队围在了中间,还有人竟搬来两架拒鹿横在马队前面。
李仲飞认出拦路的都是马参的亲兵,示意赵府侍卫无需紧张,侧侧身子靠近一支火把道:“这天目山大营何时需要封路了?你们可认得本将?隋安呢?让他来见我。”
“隋统领不在,你是……啊!原来是李将军。”一个小校怪叫一声,冲身边两个士兵急急道:“快,快去通禀马将军,李将军果然来了。”
那两个士兵掉头便跑,其中一人忙乱中还差点栽了个跟头。
“果然?马参搞什么名堂?”李仲飞皱紧了双眉,喝道:“知道本将经过,还不快把路让开!”
那小校不敢与李仲飞对视,将脸隐于火把之后,陪着笑道:“马将军说了,他想见您。”
“想见本将去中军大寨便可,在此作甚?”李仲飞刚要发火,便听赵汝愚小声道:“等等无妨。”
“是。”李仲飞压住怒意,看向回营报信的两个士兵。
营中显然早有准备,那两个士兵刚刚跑近帅帐,便有一支骑队往这边而来,为首正是马参。
“今日我非要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李仲飞冷哼一声,不等马参近前,便沉声道:“马将军,你这是何意?”
“李将军啊,末将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啊。”马参嬉皮笑脸道,“末将听闻圣上曾有旨意,令将军不得离开军营半步,所以末将才让亲兵卫队终日守着山路,以免将军无意间犯下大错。不然这大冷的天,谁愿意在外面挨冻?”
想不到他也知道赵扩密旨,李仲飞无法驳斥,只得冷笑道:“马将军的消息倒是灵通的很啊,不过今日不同寻常,就算圣上知道了也不会怪罪。”
“圣意难料,末将劝将军还是小心为妙。”马参仰天打了个哈哈,朝赵汝愚看去,嘴里嘀咕道:“让末将瞅瞅,这同行的都是何人啊?看上去不似豹卫兵将呀。”
赵汝愚无意隐瞒身份,迎着脸笑道:“将军连老夫也不认识了么?”
“唉哟,赵相爷!”马参故作事先不知,夸张地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