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仁忠带走夏清风时,李仲飞就在登天峰顶,夏清风那布满疤痕的面孔及未老先白的长发,至今令他记忆犹新。
他明白侬语艳为何惆怅,也明白侬语艳为何悲伤,但他不知该如何相劝。沉吟良久,才轻声道:“语艳,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和欣儿变成夏清风那般!”
“我相信!”侬语艳好像一直在等他这句话,闻言笑道,“欣儿妹妹其实一直都相信!”
不顾李仲飞的错愕,她拭去腮边泪痕,清清嗓子道:“我们四人再次折返绝命崖,从坠云涧的另一端离开了五毒教。等翻出崇山峻岭,殿下便有心放我自行离去,却执意要带走欣儿妹妹。殿下说他已给五毒教的人留下了线索,让他们带着翻天印来赎人,我怕欣儿妹妹自己孤单,便也留了下来,陪着欣儿妹妹随殿下北上。”
李仲飞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正色道:“多谢你照顾欣儿,不然真不敢想象她孤身一人如何能挺过难关。”
“其实我们都多虑了,”侬语艳眼中掠过一抹异彩,“殿下他人真的很好,待我和欣儿妹妹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尤其后来周彪追上我们,殿下终于相信欣儿妹妹并不知道什么翻天印,便提出放了我们,还说我们若不想走,可以收我们为徒,将毕生绝学倾囊相授。呵呵……其实我明白,殿下想收的只有欣儿妹妹一人而已。因为他说过,不能眼睁睁看着毒婆婆的弟子丝毫不懂武功,任人欺负。”
“原来如此,李仁忠的确与毒婆婆有过一段情缘。”李仲飞仍有些不敢相信道,“他就这么放过你们了?”
侬语艳笑颜如花:“殿下曾对我们提起过你,说你武功平常,脾气倒不小,一听我和欣儿妹妹死了,便疯了一般要找他拼命。李大哥,殿下连周彪都能原谅,都能善待,还会欺负我们吗?”
“这话倒不错,”李仲飞终于完全放下心来,吁声道,“欣儿能拜李仁忠为师,也算一桩幸事。”
侬语艳点点头道:“若不是急着回来向你报平安,我又怎会无端放弃那么好的机会?那可是江湖人称‘冰皇’的绝世高手啊!谁知,你从未将我和欣儿妹妹放在心上,太让我失望了。”
“我……”李仲飞苦着脸道,“我真的没有啊!这些天被练兵的事愁的……唉!你是没见,我……”
“逗你的啦,看把你急得!”侬语艳调皮一笑,皱着小鼻子道,“练兵有什么难的?有我在,你只管放心好了。”
李仲飞苦笑道:“你不懂,练兵可不似儿戏,一场战争的成败,与士兵训练的程度有着直接关系。没有本事的将领,根本带不出能征善战的好兵。”
“练兵也算本事?不懂的是你吧?”侬语艳一扬下巴,得意道,“但凡军队都有大小将校,你只需把这些领兵将校召集到一起,告诉他们必须达到什么目标就行了。至于如何训练,那是他们的事,完成有赏、懈怠当罚,用不着你亲自带兵。”
李仲飞愣道:“就这么简单?”
“对呀,就这么简单。”侬语艳惊讶于李仲飞的惊讶,摊手道:“帅管将、将管兵,若事事都由你这做主帅的亲力亲为,那要他们何用?你难道忘了,僮家西四寨可一直由我执掌,哪一个寨兵不是我训练出来的?”
李仲飞目瞪口呆,怔怔地看着侬语艳,侬语艳眨眨眼睛,笑道:“是不是很佩服我?”
“五体投地!”李仲飞由衷赞叹,正要再请教一些细节,却听侬语艳道:“我帮你这么大忙,到时出征打仗,可别忘了给我个将军当当啊?”
李仲飞哈哈大笑:“把我这个豹卫将军给你又有何妨?”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反悔呀!”侬语艳一脸认真道,“我相信,你不似大姐那般贪恋权势。”
李仲飞心头一紧,脱口道:“你知道大姐起兵反宋并非是受邱胜宝的控制?”
“什么?我不知道啊?”侬语艳目光闪烁,将脸扭向一旁,揶揄道,“我刚从塞外回来,能知道什么?”
捕捉到侬语艳一闪而逝的不自然,刹那间李仲飞有些恍然,方才正是这种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自然,让他觉得陌生。他心思电转,决定还是先不露声色为好。
不知不觉,二人早已远离了琥珀镇,官道两旁全是高耸如云的参天大树,将冬日里那点本不炽热的阳光完全遮挡于林海之外,清冷的有些寒意。
侬语艳没有再说一个字,轻轻用两个手指搓捻着马缰,不知在想什么,任由自己的马儿跟随着李仲飞的坐骑,慢慢前行。四周愈发寂静,只有马蹄踏在厚厚的落叶之上,发出沙沙轻响。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还有人在高声呼唤,好像喊着李将军。
回头望去,只见十余骑军骑追来,为首之人李仲飞认得,竟是当初在虎师大营中结识的那个好心的士兵彭老六。
“六哥,怎么是你?”李仲飞拨转马头,高兴地挥了挥手。
彭老六一口气冲至近前,下马拜道:“程将军命卑职在琥珀镇等候将军,方才见将军与二位夫人相谈甚欢,不敢打搅,只得一路尾随,请将军恕罪。”
“六哥,多日未见,你怎么也学会这些客气话了?”李仲飞哈哈大笑,亲自将彭老六扶起道,“你听兄弟的话,去殿卫任职了?”
彭老六躬身道:“承蒙将军抬爱,卑职有幸在殿卫做了名军使,不过如今又被划归到将军的豹卫麾下了。”
“你还会不会好生说话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