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让鲁不凡带队先行一步,拨马朝着骑队靠去,遥遥一礼道:“你们是吴将军,还是郝将军的人马?”
闻言,为首两员骑将一前一后迎了过来,前面那人四十出头,白面长须,冲李仲飞抱拳道:“在下正是郝连杰,不知将军欲往何处?依末将愚见,此地距离鲁司祚叛军主力已近在咫尺,我们不宜再向前了。”
李仲飞直言道:“在下正是要去找鲁司祚。”
“什么?”郝连杰脸色一变,摆手喝止住身后的骑队,皱眉道:“援军未止,我们便贸然迎击敌军主力,将军可曾想过后果?”
李仲飞瞅了一眼身旁陆续经过的龙师士兵,压低声音道:“不瞒将军,就目前为止我们已无援军,而且在下也并不想与鲁司祚硬拼。”
此话一出,郝连杰倒吸口凉气,手按佩刀道:“莫非将军不是想拒敌,而是想投敌?”
李仲飞摇摇头,说出了鲁不凡的身份和自己的计划,郝连杰听后,脸上阴晴不定,似在犹豫是否该掉头离去。他身后那员小将抢言道:“郝将军,卑职认为若依这位将军之计,纵然劝降不了鲁司祚也能趁其不备将其击杀,为郝知府报了血海深仇。”
“谈何容易?”郝连杰苦笑道,“你我信心十足渡江南来,四千大军连鲁司祚的面都未见到便几乎全军覆没,如今仅凭这千把人还想反败为胜,无异于痴人说梦。”
他轻咳一声,冲李仲飞行礼道:“不知将军如何称呼?将军能与鲁司祚之子熟识,想必在龙师身处要职吧?恕本将眼拙,与将军面生的紧。”
李仲飞忙回礼道:“在下李仲飞,并非军中将校,今日来此,只想以一身布衣做件利国利民的大事。”
“原来……原来是李大侠,李大侠好高的志气,本将佩服!但勇敢是一回事,送死又是另一回事,本将恐不能奉陪了!”郝连杰毫不掩饰失望之色,拨转马头就要下令撤退。
见状,那小将在旁急道:“将军!你既知我庐州数千男儿战死沙场,若就此灰溜溜的回去,还有何颜面面对他们的在天之灵?将军要走,卑职万不敢从命!”
“孙沣!你敢临战抗命?”郝连杰怒道,“你一个小小的领军校尉,目无上将,就不怕本将现在便将你斩于阵前?”
孙沣昂首挺胸,大声回道:“卑职是不敢临战脱逃,害怕夜里一闭上眼便见到那些战死的同袍兄弟!”
他顿了顿,语气稍显缓和:“将军,你我身为军人,岂能不如李大侠这一个普通百姓?何况依李大侠所言,我们并非没有机会。到时候劝降不成,我孙沣愿意第一个出战,不成功便成仁!”
他身后那些骑兵也跟着高声叫道:“不成功便成仁!将军,我们愿意请战,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你!你们!”郝连杰脸色铁青,却想不出理由反驳,指着孙沣嘴唇不住的哆嗦。
僵持间,鲁不凡快马折返,急声道:“李大哥前方发现敌军!”
不知何时,鲁不凡已完全将自己摆在了虎师的对立面上,而且显得那么自然。李仲飞闻言轻叹道:“二位将军莫要争了,如今想跑恐怕也不容易了。”
郝连杰极目远眺,只见前方天地相接之处出现了无数火光,转眼便汇聚成了一条横卧数里的火龙,并向这边漫延而来。火龙越来越宽,渐渐变成了一片火把的海洋,连正在熊熊燃烧的龙师营寨也为之黯淡。
虎师主力来了!鲁司祚必在其中!
李仲飞略作沉吟,朗声道:“传我命令,步军在前,弓箭手在后,骑军护住两翼,准备迎敌!”
话音未落,鲁不凡和孙沣齐声领命,二人对视一眼,按照李仲飞的吩咐分别部署去了。郝连杰无可奈何,只得长叹一声,与李仲飞并肩策马军前,默默注视着远方慢慢逼近的虎师大军。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周围的空气却仿佛在虎师大军出现的那一刻便凝固了。
没有人再想着退缩,没有人再想着逃命,每一个人都紧紧握着手中的兵刃,等待最后时刻的到来。
终于,虎师大军掀翻了余火未尽的军帐,推到了残破不全的寨墙,将龙师大营彻底夷为平地之后,进入了这个弱小的阻击战阵的射程之内。
“鲁”字大纛已清晰可见,近两百弓箭手齐刷刷将弓拉满,箭尖斜指半空,只等李仲飞一声令下。
然而,李仲飞并没有下令放箭,他知道那样的话除了会激怒对方,招来灭顶之灾以外,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方才之所以严阵以待,只不过想让鲁司祚明白,虎师永远不可能获胜,因为天下正义之师永远杀之不尽、驱之不净!
摆摆手示意士兵们莫要轻举妄动,他独自一人迎上前去,直到距离虎师大军百步左右才收住马势,朗声道:“在下李仲飞,请鲁将军出阵一叙!”
连喊数遍,鲁司祚方策马离阵,哂笑道:“李兄弟,就凭你身后的那点人马,难道还想螳臂当车吗?”
李仲飞呵呵一笑,抱拳道:“四路大军也没能将你制服,将军果然用兵如神啊。”
“那些乌合之众,来再多也只是送死罢了。”鲁司祚轻抚马鬃,在他鞍旁赫然挂着一颗人头,“黄韬早已授首,难不成你也想和他一般下场?本将非常乐意送你上路。”
传言再次被证实,李仲飞心头咯噔一声,咬了咬牙,撇嘴道:“黄将军是死在庆森手上吧?就凭你应该没那么大的本事。”
“放屁!”鲁司祚脸色微红,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