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关礼没有跟着进佛堂,同郭杲守在门外谨防隔墙有耳。
二人等了许久不见堂内有说话声,郭杲心生好奇,正想凑到窗边偷听,忽闻太皇太后道:“这份奏折上密密麻麻签了不下百位朝臣的名字,都是你所谓的玉笏门人吧?赵大人,你们如此作为,恐有结党之嫌啊!”
“原来赵大人还带了奏折前来,怪不得一直未作声。”郭杲暗笑自己心急,又侧耳听去,只听赵汝愚道:“太皇太后明鉴,玉笏门当初只不过由一些志同道合的名士自发组建而成,以便坐而论道、扬利除弊,直到朱元晦出面约定三律七则、四纲五要,方成一派。然门下弟子均洁身自好、忠心为国,只有报效朝廷之心,从无排异营私之举。”
太皇太后道:“那么妙丹生呢?老身听说此人跟了李氏,还怂恿不少玉笏门人投靠李党,你还敢说玉笏门不会对朝政产生坏的影响?其实报效朝廷有许多方法,无需结党立派,像那韩侂胄,始终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李氏,纵千难万险、出生入死,何曾见过他退缩?你二人同为皇亲国戚,赵大人,你应该多向他学学。”
听到这里,郭杲不禁替赵汝愚捏了把汗,心想:“太皇太后已对玉笏门日益坐大心存不满,不知赵大人如何应对?”
还待听下去,关礼在旁轻轻碰了碰他,小声道:“郭将军,你如此这般,恐怕不妥吧?于礼于法不合,有违人臣之道啊。”
被关礼这么一打岔,赵汝愚接下来说的什么,郭杲一个字也没听清楚,见关礼目光灼灼地瞪着他,他自然不好意思继续偷听,只得嘟囔一声,有些悻悻地离开了窗边。
虽下了台阶,他一双虎目仍盯着佛堂,显然难忍心中好奇,过不片刻,终于又忍不住问关礼道:“公公,你说太皇太后会不会应允赵大人,出面主持内禅事宜?”
也许声音大了些,话音未落就听太皇太后在堂中道:“外面是郭将军吧?为何不进来?”
郭杲闻言,一个箭步窜进门里,不等稳住身形,太皇太后已当头问道:“刚才那个人是你放进来的吧?后宫重地随随便便放个外人进来,还是个男子,你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吧?”
突遭斥责,郭杲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道:“谁进来了?”
赵汝愚小声提醒道:“太皇太后指的是李少侠。”
“哦,对对,”郭杲忙道,“这个李仲飞李少侠可不简单,身兼数大帮派要职,在江湖上算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太皇太后冷哼道:“此人担任玉笏门何职?”
“玉笏门?这倒没听说。”郭杲愣了愣,看向赵汝愚,赵汝愚叹道:“此人并非玉笏门人,只不过与朱元晦多有瓜葛,曾在嘉王逃亡途中一同共过生死。”
郭杲附道:“是啊,全仗此人与韩大人多方联络,才有天下英豪云集京城,共保嘉王御抗李党的大好局面。所以,现在朝廷大臣和黎民百姓都赞同嘉王继位,还请太皇太后顺应天命。”
“顺应天命?何为顺应天命?”太皇太后面露不悦,皱眉道,“郭杲,你也是两朝老臣了,当知此事事关重大,岂是你和后宫外臣所能妄议的?”
听她言语苛责,赵汝愚暗暗揣测其意,急辩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太皇太后可知当今局势有多危急?圣上有心无力,任凭李后大权在握,将朝廷弄得乌烟瘴气、人人自危,而且地方上已有人生出不臣之心,企图趁乱反叛,毁我国本。太皇太后,此乃亡国之兆啊!”
太皇太后惊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行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赵汝愚突现为难之色,嘴唇动了动去欲言又止。郭杲不解其意,抢言道:“赵大人指的是隆兴、南康、抚州三镇节度使赵晋!”
“赵晋?”太皇太后想了想,目视赵汝愚道,“老身没记错的话,仅仅数月前,此人还只节度隆兴一地,是你将其保举为三镇节度使,加授怀化大将军衔,为何现在又指其造反?你若不是危言耸听,便是识人不明,赵大人,这个罪过可不小啊!”
赵汝愚之所以犹豫,正是担心太皇太后追究此事,闻言跪地道:“赵晋在平定僮人叛乱中立有大功,又出兵阻止了五毒匪首夏清风北上,微臣才认为此人忠勇可嘉、能堪大用,便想委以重任,使其可以牵制李党实力,岂料此人暗藏祸心,竟敢觊觎皇位!微臣失职,甘愿受罚,请太皇太后罢了微臣,交刑部议处。”
“罢官,罢官,又是罢官!”太皇太后怒道,“你果真想效仿留正甩手而去,致江山社稷于不顾吗!”
赵汝愚叩首道:“微臣不敢,不过赵晋一事,微臣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起来吧,朝廷正当用人之际,你只要用心做事,老身保证既往不咎。”太皇太后叹口气道,“如今内忧外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汝愚偷偷拭去额角冷汗,起身道:“众人共推嘉王力挽狂澜,又有圣上亲笔手谕,只待太皇太后出面主持,便可完成内禅,无需花费一兵一卒。嘉王素有贤明,且聪慧多谋,一旦登基上位,定能内定李祸、外平叛乱。”
“形势当真能如你所说这般?”太皇太后迟疑道,“老身一生可从未有过干政之举啊!”
赵汝愚深吸口气道:“微臣不敢欺瞒太皇太后,单有手谕无人主持于礼法不合,必定引来非议,想我高宗圣皇在位数十载,一直有小人中伤,便因此间。如今太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