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浩强压困意,没好气地说道:“宫中传出消息……”
话刚出口,李仲飞却丢下句“前辈稍候”,一溜烟跑出了房间,再回来时,手上已多了两碟小菜和一坛老酒。张明浩苦笑道:“年轻人就是精力充沛,不过你是不是也该照顾下老人家的身子?”
“前辈老吗?曾听月如姐说过,您好像才三十五六吧?”李仲飞倒满一杯酒,笑嘻嘻地递到张明浩面前。
听他唤燕月如姐姐,张明浩笑骂道:“你小子少油嘴滑舌,我老人家再年轻也是你师父,月如……”
李仲飞打断他的话,嘿嘿道:“是是,晚辈知错还不成?以后燕长老、宁旗主都是师娘,对了,还有玉……玉师娘。”说着又倒满自己酒碗,做了个请的姿势。
“你小子……”张明浩白了他一眼,将酒一饮而尽道:“宫中传来消息,药医局大肆采购香料药材,我担心与离魂草有关,便进宫打探,发现原来是为了给太上皇配制止痛安神的宁神香。”
李仲飞接过空碗,沉吟道:“于是前辈又去了重华宫?怪不得知道嘉王在太上皇那里。”
起身走到桌旁,张明浩摇头道:“嘉王殿下是我亲手送进重华宫的。别看太上皇已病入膏肓,他心里比谁都明白,将嘉王殿下接过去便是出自他的授意。你大婚之日,丰祥与薛华密谋破坏李党联手血盟、丐帮,却被鲁司祚撞破,薛华被擒,丰祥狼狈逃回重华宫,请太上皇下旨缉拿李党,太上皇以时机尚不成熟为由拒绝了。后来宗大侠夜入重华宫……”
“老伯也去了?”李仲飞惊喜道,“那太上皇应该知道晚辈是假意投靠李党了?”
张明浩捏起片火腿,道:“对,宗大侠在十多年前便因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与太上皇结识,他说的话,太上皇自然深信不疑。”
“什么惊天大事?”李仲飞又为二人倒满了酒。
火腿薄如蝉翼,入口生津,张明浩惬意的深吸口气,缓缓道:“具体不清楚,好像与翻天印有关。宗大侠说李远沛带兵出征,李党在京力量十不存三,正是一举平定李祸的大好时机,又说丐帮、天王帮和神劲军早已分批潜至京城附近,只等太上皇一声令下,大事可成。”
李仲飞两眼放光,激动道:“老伯说得一点没错,可为何太上皇仍未行动?”
“太上皇当时没有答复宗大侠,只讲了一个故事。”张明浩见另一碟中盛的是刚煮好的蚕豆,信手捏了几粒丢入口中,“周时郑国庄公之母溺爱幼子叔段,与叔段合谋,欲取庄公而代之。当时大臣多有觉察,提醒庄公小心防范,最好趁其羽翼未丰及早铲除,庄公却置若罔闻,要地给地要兵给兵,但凡叔段所需无不有求必应。终于,叔段胃口越来越大,发动兵变袭郑篡位,而庄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一场大战,叔段兵败远逃他乡,郑国安定。”
说完,张明浩连饮两碗酒,目光灼灼地看着李仲飞,李仲飞则双眉紧锁,良久才长吁口气道:“原来如此。”
“你明白了?对于李党的专权乱政,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太上皇有意放纵,此乃捧杀之计。”张明浩赞许道,“太上皇认为李党虽飞扬跋扈,但尚未露出谋朝篡位的把柄,现在动手,纵使能夺其权、罢其官,仍无法从根本上铲除李党,若被其死灰复燃,后患无穷。”
李仲飞点了点头,又不解道:“其中道理晚辈懂得,可要等到何时?”
“放眼天下,李党所忌惮的只有太上皇一人,”张明浩轻叹道,“因此太上皇断言,李党若反,必会等他驾崩之后。所以……”
“所以剿灭李党,也要等太上皇驾崩,李党彻底露出狐狸尾巴之后?”吸溜着酒,李仲飞低声道,“就怕那时人心思变,时局难转啊。”
张明浩轻蔑地一撇嘴,不屑道:“太上皇当政数十载,乃我大宋少有的明君,其是李党那些跳梁小丑能比拟的?你我只管尽心保护好嘉王殿下和赵大人等一干忠臣良将,剩下的就拭目以待吧。”
李仲飞沉吟半晌,深以为然,又问道:“僮家内乱最后如何了?前些日子晚辈曾见过侬语素和邱胜宝,他们怎么走到一起了?竟然还以夫妻相称。”
“你真不打算让我睡会儿了?”张明浩以指叩桌,示意李仲飞倒酒,“你相信爱情吗?”
“当然相信,”李仲飞回答的斩钉截铁,“可这与他俩什么关系?”
“他俩最终结为连理,便是爱情的力量。”张明浩夹起粒蚕豆,端详道,“何况侬语素怀着邱胜宝的骨肉,至今已近七个月的身孕了。”
李仲飞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事,道:“晚辈还是觉得太过匪夷所思,邱胜宝用离魂草阴谋控制了侬语素四年之久,最后还联合东四寨公然造反,这么大的罪过,侬语素说原谅便原谅他了?”
“你上了侬语素的当了,”张明浩语出惊人,笑道,“其实也不能怪你,你对离魂草的药性仍不熟悉。离魂草虽能令人对施药者言听计从,但绝不会变成行尸走肉、神智全无。当然,直接饮下离魂草提炼的汁液又另当别论,不过那样的话,侬语素不出旬月必然非疯即傻。”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为了达到长期控制的目的,又不被旁人觉察,只能以离魂草焚香慢慢熏染,就像李后控制圣上,主要利用圣上懦弱多疑的本性,离魂草不过能令圣上更容易相信李后的话罢了。”
闻言,李仲飞咋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