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在瀑布边又呆坐了半晌,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省起自己是偷溜出来的。
好在天色尚早,镇民昨夜又经过庙会欢庆,街上仍没几个行人。
李仲飞一路狂奔,匆匆跑回柳府,却在房间外被柳忆心撞了个正着。
柳忆心见他双眼通红、满头大汗的样子,着急道:“你去哪儿了?身子不好,怎么还乱跑?”
“我……我去茅厕了。”李仲飞慌忙推开房门,故作镇静地说道,“进来坐吧。”
“你也真是的,屋里不是有恭桶么?”柳忆心没有进屋,站在门口嗔道,“早上天气凉,你莫再受了风寒。对了,你怎么一头的汗?”
“我这不是身子虚嘛。”李仲飞干笑两声,忙岔开了话头,“你怎么起这么早?”
“还不是担心你,”柳忆心没再追问,掏出锦帕为李仲飞拭着汗珠,“爷爷和奶奶早起来了,知道你昨夜未吃东西,特意吩咐提前开饭,我是来叫你过去的。”
“那还不快走。”李仲飞感动的抽抽鼻子,拉着柳忆心跑向西跨院。
两人一进正堂,坐在桌旁的柳老夫人立即走过来,拉住李仲飞的手问长问短,嘴里不住的责骂铁龙纵子行凶,不配作一方豪杰。
柳老夫人闺名杨澜,其姐姐便是西南第一大帮天王帮帮主杨夙。杨澜年轻时曾随姐姐行走江湖,也闯出不小的名声。如今虽年事已高,脾气仍是火爆之至。
杨澜上个月去探望姐姐杨夙,昨夜刚刚回来。她一听说李仲飞的事便要打上铁府为孙儿出气,柳云宗好不容易才将她劝住,并以李仲飞睡下为由也没让她前去探视。
今日见到李仲飞憔悴模样,杨澜忍不住又要发飙。柳云宗见势不妙,忙劝道:“夫人,孩子打架本是小事,人英也是一时失手,你就不要再发脾气了。”
“小事?”杨澜柳眉倒竖,怒道,“还不都是你这老糊涂,飞儿习武有何不妥?你却偏偏不许。他若会武功,何至于被铁家小儿欺负!”
“这能怪我么?”柳云宗一脸委屈,“当初任首领将飞儿送来时,真的是特别叮嘱的啊。”
“哼!任首领,又是任首领。”杨澜知道柳云宗说的是实情,但爱孙心切,仍气的一拍桌子,冲门外吼道:“饭呢?想饿死老娘啊!”
门口守立的两个丫鬟吓得一哆嗦,风一般跑的没了踪影。柳云宗只能摇头苦笑,偷偷给柳忆心使着眼色,希望她能出来打打圆场。
柳忆心俏皮地吐吐舌头,挽着杨澜的胳膊道:“奶奶息怒,仲飞哥哥虽然吃了亏,但也无碍了,您莫要再气坏了身子。您要真担心仲飞哥哥再受欺负,不如教他武功如何?”
柳云宗本来见柳忆心劝解杨澜,正捋着胡子微笑,不料听到她也提议李仲飞习武,心里一着急,不小心生生揪下几根胡须来,疼得呲牙咧嘴。
杨澜却得意的笑道:“还是心儿最乖了,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咱们再怎么保护飞儿,也不如让他学会自保。”
说着,她冲柳云宗一瞪眼道,“你呢?还有何话讲?”
“这……夫人啊,这不是让我失信于人么?”柳云宗还想争辩,见杨澜又要拍桌子,只得问李仲飞:“飞儿,爷爷想知道你怎么想的。”
李仲飞见一家人为他的事争执不休,心中感动莫名。他想到如果跟着宗天海学武,迟早会被人瞧出端倪,不如同时也在柳府习武,就算将来被人发现会武功,也能有个借口。
他正要开口,柳云宗却又道:“你可想好再说,自古文武双修之人虽多,但成功者却如凤毛麟角,你……”
杨澜在旁听出话头不对,急的拍桌子怒道:“老东西!你既然让飞儿自己选择,又啰嗦个什么!”
柳云宗忙端起杯子,低头喝茶。
李仲飞趁机大声道:“我也想习武,我想保护自己,保护家人!”
“好孩子,”杨澜摸着李仲飞的脑袋,笑道,“有志气,奶奶相信你!百无一用是书生,读书能有什么出息?今天奶奶便安排高手教你习武。”
柳云宗暗暗叹了口气,放下茶杯小声道:“夫人,我能说几句么?”
杨澜此时心情大好,随口道:“说吧,只是不许再反对仲飞习武。”
“自然,自然。”柳云宗讪笑几声,对李仲飞道,“飞儿啊,你还记得你当年来时的情景吗?给我们再讲讲吧。”
“孙儿记得,”李仲飞点点头,道,“那是四年前的夏天,那天晚上下着很大的雨……”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缓慢,思绪随着叙述也飘回到了四年前的那个雨夜……
夜空阴云密布,狂风裹挟着暴雨,肆无忌惮地冲刷着大地。洞庭湖沿岸的驰道上满是泥泞。
一支数十人的马队护着辆双驾马车在驰道上奔驰。马上骑士个个骑术精湛,布满坑洼的道路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速度。
马车旁的一个骑士靠近车窗喊道:“任大姐,快要到柳家庄了,要不要我令人先去叫门?”
窗帘应声掀起,一个青年美妇冲骑士浅浅笑道:“不必了,侯大哥,你让大伙减慢速度,莫要惊扰了百姓。”
骑士点点头,一抖缰绳催马赶向队伍前面去了。
这时,一个小男孩从美妇怀里钻出来,正想探头看看车窗,就被忽然响起的一个炸雷吓了回去。
美妇忙将窗帘放下,伸手抚摸着小男孩的头发,柔声道:“外面雨大,我的小仲飞当心着凉。”
小男孩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