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五更,天光乍现。
一轮红日刚刚破开压抑已久的乌云,将光芒洒在群山之巅,庐江县衙后宅便传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紧接着,左侧第二间的房门轰然碎裂,两个衙役倒飞而出,重重摔在院子里,立时人事不省。随即,李远沛快步冲出,举着佩刀就要将那二人斩杀。
“将军不可!”庐江知县彭廉全全恰巧来向李远沛请安,见此情形,急忙挥舞着双臂大喊刀下留人。但李远沛盛怒之下又岂会听他求情?刀势不停,已从其中一个衙役的咽喉抹过。
鲜血狂飙,彭廉全惨嚎一声,连滚带爬地扑到李远沛面前,将其双腿死死抱住,哀求道:“将军有话好说,饶了他的性命吧。”
“滚开!待老子杀了此人再与你算账!”李远沛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彭廉全的纠缠,但人命关天,彭廉全怎敢松手?任其如何叫骂,他反而抱得更紧。
挣扯间,李良军闻讯赶至,奋力夺下李远沛的佩刀,急声道:“出什么事了?大哥为何雷霆震怒?”
李远沛咽口唾沫,抓着彭廉全的发簪,将其踹了个嘴啃泥,又指着一死一昏迷两个衙役吼道:“昨夜牢中两名反贼被人劫走,他们直到此时才来通报!如此怠慢延误,该不该杀?”
“竟有此事?”李良军眉角微颤,似乎欲言又止,一边去扶彭廉全,一边劝李远沛道:“大哥杀了他们又有何用?当务之急应立刻调集人马封锁四门,全城搜捕逃犯才是。”
他所表现出的冷静让李远沛深感意外,李远沛将他一把扯住,拉到了一旁,压低声音道:“贤弟有所不知,事情还远不止如此,就在昨夜,我的兵符和帅印也不翼而飞。”
“什么?”李良军愣了愣,脸色陡然大变,跑回去狠狠给了彭廉全一巴掌,嘶声道:“快给老子把人弄醒!”
可怜彭廉全刚刚爬起来,又被打成了滚地葫芦,他情知事关重大,顾不得擦拭嘴角渗出的血迹,手脚并用爬到仍然昏迷的那个衙役身边,哭喊道:“三儿、三儿!快醒醒,你快醒醒啊!”
经过一番折腾,那衙役终于睁开了眼睛,当他看清眼前之人后,“哇”得一声扑进彭廉全怀里哭将起来:“姐夫……我怕……”
怪不得彭廉全死命阻止李远沛下毒手,那衙役竟是他的妻弟。彭廉全叹口气,好言道:“三儿,快给二位将军说说昨天夜里发生了什么事。”
可任他百般劝慰,三儿仍是哭天喊地,李远沛等得心焦,在旁暴喝道:“好好说话!再哭,老子让你同那厮一般下场!”
这声暴喝犹如晴天霹雳,吓得三儿浑身一哆嗦,不过好歹止住了痛哭,抽泣着将自己所见的情形说了个大概。
原来昨夜并不该他当值,今晨带着一干衙役去换班的时候,他才发现石室中横七竖八倒满了尸体,而且通往牢房的铁门洞开,犯人早已不知所踪。
当时他还算冷静,令手下清查尸体、保护现场,自己则带了名衙役赶来向李远沛报急,哪料话未说完,便被打昏了过去。
听到这里,李远沛方才明白自己杀错了人,但几条人命在他眼中又算的了什么?当即迈前一步,厉声道:“你在石室中还发现了什么?”
“没……没有……”三儿不敢与他对视,蜷缩在彭廉全背后一味地摇头。
李良军双眉紧锁,沉吟道:“大哥,不如我们也去石室中看看,兴许能发现什么线索。”
“贼人有备而来,加之隔了这么久,能留下什么?”李远沛睚眦欲裂,显然乱了方寸。
“既然如此,”李良军犹豫了下,小声道:“我……我这便去将宋义勇传来问话。”
“宋义勇?鹰卫都虞侯宋义勇?找他何用?”李远沛微微一愣,猛然省起就在方才,当李良军先后得知人犯被劫和兵符帅印丢失之时,所表现出的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
“他一定知道什么,或者他一定做过什么!”念及于此,李远沛死死盯住李良军,目光变得阴沉无比。
果然,李良军幽幽叹了口气,低声道:“昨夜事发之时,宋义勇就在牢中。”
闻言,李远沛青筋暴突,正待发火,忽见拱门外似乎有人影闪动,当即大喝道:“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话音甫落,两名衙役躬着身子跑到众人面前,当看到地上同伴的尸体时,均被吓了一个踉跄。
李远沛眼尖,一眼看见其中一个衙役正拿着他的帅印,急忙扑过去劈手夺了过来,叫道:“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就……就在石室的角落里。”衙役手脚发软,下意识向后躲去,却被李远沛一把扯住前襟:“快说,你们还发现了什么!”
“没……没了,除了死人,什么都没有了。”极度惊恐之下,那衙役面无人色,裤裆早已湿了一大片。
李远沛见状,心知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白白浪费宝贵的时间,气得骂了句“废物”,冲李良军道:“你马上回营去找姓宋的,带着他来见我!”
“是!”李良军转身欲走,又听李远沛道:“等等,你让宋义勇自己来,你留下调集兵马封锁西城,再联络靳全胜封锁南城,我也派人去通知虎师。纵然将庐江城挖个底朝天,也要将反贼找出来!”
李良军点头应命,与李远沛分头行动,各自集合大军。
一时间,庐江城内人喊马嘶、鸡飞狗跳,刚刚准备新一天营生的百姓慌忙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