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刀枪对峙、怒目相向,一时间气氛紧张到了极点。赵汝愚负手而立、怒容满面,显然不打算制止。
面对李后一党的肆无忌惮、咄咄逼人,他早已将自己一贯奉行的容忍和示弱抛之脑后,决定即便交出玉笏令,也要给对方一个教训,让庆森、让李党、乃至皇后李凤娘明白,赵氏一族并不是好欺负的!
得到他的默许,赵崇宪剑指庆森,切齿道:“你若真是皇命钦差,现在便拿出圣旨,否则就是欺君罔上,人人得而诛之!”
“想看圣旨,你配么?就算咱家假传圣旨,你又能奈我何?”庆森狂笑数声,手拈兰花,戟指赵汝愚道:“看样子你是不打算交出玉笏令了,来啊,赵汝愚公然抗旨、图谋不轨,给咱家将这一干乱臣贼子拿下!”
他大喝出口,却不见士兵上前,扭头正好看见黄韬命令手下按兵不动,不由又惊又怒。然而就在这时,赵崇宪却动了。
只见赵崇宪抓住庆森的马缰向后一扯,同时屈膝顶在马腹之下,骏马吃痛,“唏嘶嘶”人立而起。庆森顿时失去平衡,摔在地上,跌了个四脚朝天,杀猪般的吼叫起来。
赵崇宪不依不饶,一脚踏在他胸腹之间,恨声骂道:“我打死你这个假传圣旨的阉贼!”
这一脚力道极重,疼的庆森几乎背过气去,拼命挣扎着想去抱赵崇宪的大腿,却被赵崇宪?势踢了个跟头。庆森连遭重创,再没了先前那般盛气凌人,可怜巴巴地看向黄韬,目光中满是哀求。
“你这不是找死么?好端端的叫嚣什么假传圣旨,被人胖揍一顿还没处说理。”黄韬暗骂一声,抽刀拦下了赵崇宪,沉声道:“公子住手吧,再闹下去,末将可要下令抓人了。”
赵崇宪冷哼一声退向一旁,庆森趁机爬起来,跳脚大骂。他受了一顿拳脚,再不敢针对赵崇宪,指着黄韬骂道:“姓黄的,你别以为咱家不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告诉你,如今朝中除了娘娘的走狗,便是娘娘的敌人!谁也别想两边讨好!”
“公公言重了。”黄韬冲庆森略一欠身,催马行至赵汝愚身前,抱拳道:“末将甲胄在身,恕不能下马全礼。赵大人,如果玉笏令在您手上,还请交出来吧,这样你我都可以早日交差。如此闹将下去,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总算有个说人话的了。”赵崇宪冲庆森扬了扬下巴,冷笑连连,气得庆森一张胖脸涨成了猪肝色,却不敢发作。
黄韬苦笑道:“末将劝赵公子最好收敛一些,莫要给自己、给赵府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赵汝愚见事情也到了该收场的时候,示意赵崇宪将玉笏令交给庆森。赵崇宪探手入怀,掏出玉笏令丢了过去,冷笑道:“擦亮眼睛瞧仔细咯,到时候可别说我们给的是假货!”
“哼,你……你们给咱家等着。”庆森玉笏令到手,慌忙在士兵的帮助下重新爬上马背,头也不回的走了。黄韬叹口气,率队紧随其后,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直奔城北而去。
如雷般的马蹄声渐渐远去,赵汝愚看着爱子,不无责备道:“你啊,什么时候能改改这火爆脾气,今日若非为父在此,还不让你将天捅个窟窿?”
“这天若不公,纵然捅他个千疮百孔又有何妨?” 赵崇宪虽将庆森教训了一顿,但胸中恶气仍未平复,冲侍卫道:“弟兄们做的不错,今晚本少爷请客,谁不喝他个天昏地暗,就是看不起我!”
众侍卫面露喜色,却又碍于赵汝愚在旁不敢应命,个个挤眉弄眼甚是滑稽。赵汝愚轻叹口气,返身进府,在经过赵德身边时不露声色的说了句:“就按宪儿说的办吧。”
他声音虽轻,又岂能逃过这群身怀武功的侍卫耳朵?赵崇宪自然也听得一清二楚,当即鼻子一酸,哽咽道:“父亲……”
要知道爱子莫若父,尤其赵崇宪今日所为,赵汝愚在心底还是赞许的。如今朝廷好似乌云蔽日,若年轻人再一个个死气沉沉,那大宋还有何希望?
走在通往后院的石径上,赵汝愚不停加快着步伐,他急于赶去通知李仲飞下一步的行动。庆森连夜赶赴扬州,无论随行多少兵马,总易于独闯皇宫,奸后的这一昏招让赵汝愚感觉到离成功又进了一步。
“真天助我也,天助我也!”随着距离后堂越来越近,心情大好的他也不觉脚步愈发轻松起来,然而出乎他的意料,后堂中却空无一人。
他摸了摸李仲飞用过的茶杯,发现早已凉透,失声叫道:“小友!小友!李大侠!”
话音未落,忽见一个人影如展翅鲲鹏般自前厅房顶掠了下来,他定睛看去,不由转忧为喜,原来正是李仲飞。
“小友去哪里了?让老夫好生担心。”赵汝愚情不自禁之下疾步上前,把住了李仲飞的胳膊。
李仲飞笑道:“在下听到府外发生争执,实在放心不下,便上房察看。后来见庆森一行不似回宫,于是又跟了一程。”
“小友有心了。”赵汝愚感动莫名,将庆森的去向及妙丹生的住处详细讲了,请李仲飞立即尾随北上,伺机盗回玉笏令。李仲飞听说不用去皇宫,也是暗松口气,当即翻墙而出,望金玉兰阁去了。
夜沉如墨,更鼓作响。
就在李仲飞刚刚离开赵府之时,墙外拐角处悄然闪出两个黑衣人,这二人见李仲飞远去,略作商议便要跟上。
然而未及数步,其中一人突然闷哼一声栽倒在地,背上赫然插着一支三棱钢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