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天鹏刚一出宫门,便有亲兵围拢过来,有的牵马执蹬,有的递上蓑衣斗笠。众人见他面色阴郁,皆不敢多言,默默跟随其后,向绝命崖军营缓缓而行。
夜已黑透,这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风吹云开,天空竟隐隐露出点点繁星。虎天鹏注目云端,仰天长叹,喃喃道:“三天……三天啊!”
众亲兵不知其意,均伸长脖子等着他说下去。虎天鹏又怅然良久,才对身边的一名亲兵说道:“如今教中何人负责采买?你速于我找来。”
那亲兵立刻领命走了,虎天鹏又点了三人,道:“你们先回军营,各带些人改扮夷人,连夜出六盘岭打探简福等人的下落,务必于明天天黑前返回,切记不可与夷人发生冲突。”
吩咐完毕,他重新归入了沉思。一路无语,直到将近营寨,见到一队巡逻的兵士,他才冲为首将领叫道:“可是明康兄弟值夜?”
“虎将军,正是属下。”那将领吩咐一声,快步迎来。此人姓辛名明康,乃怀襄军副将。此人足智多谋,武功也属上乘,一直被虎天鹏视为心腹智囊。
虎天鹏等他走近,下马扯了胳膊躲进路边树林,见四周无人,才低声道:“催促军马的人可有回信?”
“已经回来了三批,都是大理那边的,说最晚后天能到,大约两千左右。”辛明康想了想,又道,“听回来的人讲,还有两批一千五百左右也在路上,不过要三天以后到。”
“五百……三千五……五旗大概一千……”虎天鹏紧锁眉头,来回转着圈子,看的辛明康有些莫名其妙。
“不够,不够啊!”虎天鹏长叹口气,忽然急声道:“你立刻再派人去催,越快越好,越多越好!”
辛明康一愣,沉吟道:“将军催的这般紧急,难道咱们私卖军马的事被教主察觉了?”
虎天鹏点点头,叹道:“教主今日召我前去,令我等提前起兵,日期就定在三天以后……”
“这是为何?”辛明康奇道:“别说咱们,就算五旗也无法准备妥当啊!”
“我也是拿五旗推搪的,可……”虎天鹏将夏清风的顾虑说了一遍,最后一拍大腿道:“简福那小子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急死我了!”
辛明康轻轻搓着光洁的下巴,缓缓道:“简福至今未归,教主此举不无道理。”
“屁的道理!”虎天鹏气急败坏,“三天啊!三天之后凑不足一万精骑,老子就要被丢进化血池里熬汤了!”
说着,他伸手去推辛明康,口中叫道:“私卖军马当初是你提议,理应由你跑腿!快走快走,催来军马,我请兄弟喝酒!”
听他提及往事,辛明康脸上掠过一丝不悦,嘿然道:“纵使属下三天内弄来十万军马,将军也绝无心思请属下喝酒。”
“少给我贫嘴!”虎天鹏牛眼一瞪,将自己胸膛拍得砰砰作响,“你弄够军马,老子剜自己的肉给你下酒都行!”
“您的肉,属下可不敢吃。”辛明康双手一摊,苦笑道,“咱们就算把军马凑足,可士兵却不够啊,到时候一清查,一样完蛋!”
闻言,虎天鹏彻底呆住了。方才在金蟾宫,他被夏清风一番训斥,竟忘了自己不但私卖军马,还一直吃着两千多人的空饷。也就是说,在这绝命崖上,怀襄军只有不足八千而已。
“这可怎么办?”虎天鹏越想越怕,不觉汗如雨下,“八千也好一万也罢,本来大军出发也没人细查,将来一场仗下来,谁也不知道真死多少假死多少。如今教主提前出兵,逼得军马缺失浮出水面,他日教主定然清查,两厢算在一起,我想不死都难!”
“将军莫慌。”辛明康不亏智囊之名,火烧眉毛了仍不见丝毫慌乱。他嘿嘿一笑,道:“将军请想,私卖军马既已败露,依教主脾性,就算出兵之前可以弥补,事情过后,她岂肯善罢甘休?”
虎天鹏心急如焚,见他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明康兄弟,这几年的空饷你也没少拿,如今有何良策快快道明,莫非你想急死我啊?”
辛明康神秘一笑,附耳道:“将军经营怀襄军多年,虽不敢说上下一心,军中誓死追随将军的弟兄也不在少数。”
虎天鹏忍不住得意道:“这是自然,老子平日待弟兄们不薄……”他正待吹嘘一番,忽然发觉场合不对,忙讪讪一笑,等辛明康说下去。
辛明康声音更低,几乎细不可闻:“既然你我难辞其咎,不如从明天开始,咱们便着手把将军的实力从五毒教中逐步脱离。”
“脱离?怎么脱离?”虎天鹏没听明白。
“每隔半日左右,便派亲信带一些忠于将军的士兵离开。若有人起疑,也可推说是去迎接军马。”说到这里,辛明康舔舔嘴唇,继续道:“此次夏清风用兵乃五毒教生死一战。若胜,李后称帝,将军凭借开国之功自然可以免责。若败,五毒教将烟消云散,然而那时,将军仍有数千弟兄效忠。他日回师占据金蟾宫,自己称王称霸,岂不逍遥快活?”
此话一出,虎天鹏只觉这个主意太过惊世骇俗,但仔细一想,又不由意动。他紧张的搓着手问道:“兄弟此计甚妙,但出兵之时,夏清风见怀襄军数不及半。若怪罪下来,我焉有命在?”
辛明康早料他有此顾虑,撇嘴道:“夏清风出兵在即,大军集结,战局稍纵即逝,她怎敢阵前擅杀主将?就算她恨将军入骨,也要等秋后算账。属下还是那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