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隐星消,万物归寂。
天不亮,李仲飞便被一阵急促的拍门声吵醒。
“谁啊,这么早!”他烦躁地吼了一嗓子,拍门声随即消失,只隐约听见门外有人来回度着步子。
觉是睡不成了,李仲飞叹口气,起身下床,想看看是什么人大半夜不睡觉,来这里捣乱。
脚刚沾地,他便觉一阵头晕目眩,剧烈的眩晕让他忍不住跌坐在椅子上,抓起茶壶一通猛灌。
茶,是昨夜睡前,仝欣亲手沏的,早已凉透。然而现在喝入腹中,李仲飞却觉得自咽喉以下如同刀割火灼般,说不出的难受。
拍门声再次响起,其间还夹杂着两下踹门的声音。李仲飞嘟囔一声,挣扎着走过去将门打开,便看见了一脸怒容的仝欣站在门口。
“欣儿?”李仲飞抹了把脸,回身再去寻茶壶灌水,“怎么起这么早啊?”
仝欣跟着迈步进屋,在李仲飞身后叫道:“就知道小风哥哥靠不住了,你忘了和欣儿的约定了吗?”
仝欣一身宝蓝紧身劲装,足蹬鹿皮薄底短靴,乌黑的秀发用一根红丝带简单绑于脑后,格外的英姿飒爽。
然而此时,她却双眼噙泪,小嘴瘪的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
“约定?”李仲飞一愣,这才想起昨夜的确答应过仝欣前往坠云涧寻宝。
偷偷瞅了一眼仝欣,李仲飞嘿嘿干笑道:“我怎么敢忘?只是现在出发太早了吧?”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指了指漆黑的夜空,此时正是黎明前的黑暗。
仝欣不答,继续用眼神释放着自己的不满,李仲飞自觉理亏,挠着头呵呵傻笑:“不早了,不早了,一会儿吃些东西,天便亮了。 ”
“还吃什么?欣儿早准备好了。”仝欣拍拍肩上的小布包,扯着李仲飞转身便走。
“不让吃饭,总该让我喝口水、换身衣服啊。”李仲飞昨夜醉酒后和衣而眠,到现在衣服上还满是酒气。
“小风哥哥是不想陪欣儿去吧?”仝欣猛的停下脚步,凶巴巴地瞪着李仲飞。
李仲飞再不敢多言,只能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壶,狠狠咽了口唾沫。
二人一路不停,攀上紫荆崖时,东方才初现鱼肚白。
“我说起早了吧。”李仲飞打了个哈欠,有些无精打采。宿醉折磨得他昏昏欲睡,说话间,他翻弄着仝欣带来的小布包,想找些水来解渴。
“在这呢。”仝欣从腰间解下水囊正要丢给李仲飞,忽然惊喜的大叫起来,“小风哥哥快看,是日出!”
李仲飞放眼向东望去,茫茫的天际弥漫着一层轻飘飘的白雾。白雾远处,挂着一片淡淡的、桃红色的云霞。它不那么浓重,也不那么清淡。桃红色云霞的正中,一个红红的圆球越来越亮,正渐渐变得光彩夺目。
数息之后,在绚丽朝霞的映照下,在轻盈云朵的萦绕中,一轮红日跃然而起,向大地释放着万丈光芒。
“好美!”仝欣冲红日挥了挥手,笑道,“今日果然是个好天气,我们定然可以寻到心中的宝藏!”
李仲飞忍不住轻抚她的秀发,打趣道:“我怎么没见你的藏宝图?难不成我们要将坠云涧翻个底朝天?”
“欣儿有那么笨么?藏宝图在这儿呢。”仝欣白了李仲飞一眼,指指自己的小脑瓜,一蹦一跳的向坠云涧方向跑去。
“小心!”见仝欣在崎岖嵾嵳的山坡上乱跑,李仲飞紧张的额头冒汗,当即背起仝欣丢下的布包快步追上,边追边大声提醒着山势险峻,万万不可大意。
仝欣却不以为然,时而伏在地上,采几朵初吐芬芳的野花;时而踮起脚尖,摘几片刚露新芽的嫩叶,或者干脆攀岩越壑,去寻找那些隐现于山林间隙的小动物。
一路行来,处处皆有仝欣欢快的笑声,反倒是李仲飞已经累的筋疲力尽。这一路上,他一直跟在仝欣身后,紧张地扎着双臂,唯恐仝欣一不小心失足跌伤。
李仲飞的贴心关怀,仝欣看在眼中,喜在心底。心田涌起的浓浓甜蜜,使她更加笑颜如花、美丽动人。
终于,两人来到通往坠云涧的悬崖前。仝欣忽然收敛笑容,望着崖边怔怔发呆。
李仲飞以为她玩累了,凑到她身边道:“要不要我们休息一会儿再下去?坠云涧比先前凶险万倍,你可不要再随意乱跑啦。”
仝欣却摇摇头,手指前方道:“有人来过,而且是很多很多人。”
李仲飞顺着她手指望去,只见悬崖边的几株松树和巨石上都绑着绳索,绳索粗如儿臂,从悬崖外面直直垂下。偶尔有风吹过,刮得绳索碰在崖壁上啪啪作响。
探身下望,崖下雾气缭绕,看不清这些绳索是否直至坠云涧底。
“的确有很多人从此处上来,”李仲飞沉声道,“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仝欣睁大了眼睛,惊问道:“是天王帮的人吗?”
见李仲飞点头,仝欣叹道:“天堑绝壁也无法阻挡他们灭掉本教的决心,他们究竟是怎样的人呢?”
李仲飞跟着叹了口气,挨个查看垂在崖边的绳索,最后选择了两根最为结实的绳索,道:“我们快下去吧,该过去的终会过去,我们定会迎来和平宁静的那天。”
“恩,小风哥哥说的对。”仝欣重重一点头,抓住一根绳索,盘腿固定住身形,双手交错,飞一般滑下了坠云涧。
别看仝欣不会武功,但常年在深山中采摘草药,这份敏捷恐在李仲飞之上。李仲飞哪料到她动作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