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飞话音未落,孙领队猛地转过头来,瞪着他道:“我老孙除了爱财,倒算个本分人!公子难道以为我对那小丫头动了心思?”
“难道不是么?”李仲飞声音更冷,随着他气息沉浮,周围仿佛变得阴冷起来。/
孙领队不禁打了个哆嗦,暗骂声邪门,又狠狠灌了几口酒。
李仲飞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忽然,孙领队凑到李仲飞耳边,喷着酒气道:“你还真想错了,我是好意来告诉你,我老孙爱财,但强匪却财色兼爱。”
李仲飞将脸扭开,道:“你到底何意?”
孙领队低声道:“两日后我们便至黑云岭下,那丫头天仙一般样貌,强匪见了定不会放过。我知你对她有好感,到时请你务必将她稳在人后。能否过得此劫,全看你们的造化了。”
听孙领队语气诚恳,李仲飞不由愣住了。此刻在他心里,孙领队的形象霎时间变得高大起来。
李仲飞怔怔地说道:“孙……孙大哥,在下一直错怪你了,请恕罪。”
见李仲飞面露愧色,孙领队却语气一转,不冷不热地说道:“你别误会,我不是想帮你们,你三人都是顺路随行,与我何干?”
他说着,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我老孙阅人无数,知你并非常人,自然不会坐视那丫头被强匪掳去不管,可若厮杀起来,便要连累我这几十条人命……几十条人命啊!”
一声叹息,随着孙领队走远而渐渐消散,李仲飞沉默了,伸手拾起地上的酒囊开始向肚里猛灌。
一夜无事,第二天清早商队继续出发。
李仲飞特意将那兄妹带到队伍末尾的一辆马车上安置,孙领队远远看见也没说什么,只一味地催促众人加快速度。
树林依然茂密,车队依然缓慢,好在队伍的前方渐渐出现了一条狭窄的小路。
路虽崎岖不平,仍胜过昨日的穿岭过林,李仲飞却知道,沿着这条路走下去,等待着他们的将是一群连官军都不放在眼里的强匪。
明知前途凶险,却依然要走下去,这种无奈充斥着所有人的心田,让人倍感压抑。
压抑的心情使得气氛越发的沉闷,连最爱说笑的少女都安静起来,只有孙领队在不停地高声谈笑,找一些无聊的话题试图缓解众人的忧虑。
路越走越宽,车队慢慢驶出了树林,视野一下子变得极为开阔。
“打起精神!走完这趟,大伙安心过个好年!”孙领队站在马车上,为众人打着气。
没有人应声,虽然黑云岭仍在遥远的前方,却好像早已压在了众人的心头。
“唉……”孙领队暗自叹息一声,挥手招过一名骑士,“猴子,你带两个弟兄去前面查探一下。记住别走远了,五十里,就五十里,如无意外就找块能安营的地方等着我们。”
“孙大哥,兄弟有句话想说,”那叫猴子的骑士犹豫了下,小声道,“这次又是官军又是强匪的,咱们干脆回去吧。”
“回去?咱们的钱全压在这批货上了,回去的话,年关他妈的都得喝西北风!”孙领队牛眼一瞪,摆手道,“别废话了,快去吧。”
猴子不敢多言,带了两名骑士匆匆走了。李仲飞一直在合眼假寐,听到马蹄声骤起,跑到孙领队的马车上问道:“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孙领队摇摇头,“我让人探探路,小心一些总是好的。”
李仲飞道:“到底黑云岭上有何强匪,竟让官军也忌惮三分?”
“别提那些废物官军,除了欺负老百姓,还能做什么?”孙领队不满地嘟囔着,忽又道,“不过说起黑云岭这伙人,还真大有来头。”
“愿闻其详。”李仲飞想的是知己知彼,就算万一打起来,也好有个准备。
孙领队顿了顿,指着脚下说道:“这条路曾经是粮道,西南数州的税粮大部分都从此运往江州,再沿长江入京。自从七年前一伙人占了黑云岭,这条粮道便废了。”
“此话怎讲?”李仲飞奇道,“税粮均有大军护送,难不成他们有天大的胆子敢劫税粮?”
“何止敢劫?”孙领队咂嘴道,“他们不扰百姓客商,专门对税粮下手。后来闹大了,朝廷派兵来剿,都被打得惨败。最终竟逼得官府改了粮道,就是现在的官道。”
“乖乖……”李仲飞不由跟着感叹,接着他又不解地问道,“既然不扰民,你为何又说他们收买路钱?”
“那是以前,”孙领队叹了口气,“三四个月前,黑云岭上又来了一个头领,这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不但官民通吃,还强抢民女,弄得四周鸡犬不宁。如不是他们大当家镇着,这条路早已成了死路。”
“哼,匪终究是匪!”李仲飞鄙夷地撇撇嘴,又问道,“你可知那头领武功如何?”
“一两千人的强匪,谁还管你武功高低?”孙领队翻了个白眼,“不过传闻新来的那个铁当家的武功不凡。”
李仲飞一愣,失声道:“你说什么?姓铁?”
孙领队想了想,重重点头道:“就是姓铁,铁姓不多见,我不会记错。”
姓铁!三四个月前!
李仲飞的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名字,这个名字沾满了无辜百姓的鲜血,这个名字让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铁人英!”李仲飞钢牙紧咬,在心里一遍遍喊着这个名字,“若真是你,小爷我倒想闯一闯这黑云岭!”
见李仲飞脸色铁青,孙领队试探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