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诧!愤怒!疑惑!悲痛!
李仲飞心中百感交集,浑浑噩噩的任由老者扯着,在密林之间急速穿行。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李仲飞被杂乱横生的树根绊了一跤才猛然惊醒。
夜深雾浓,偌大的军营早已隐没于浓雾之中。
李仲飞狠狠甩开老者的手,指着军营的方向,声嘶力竭的吼道:“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那些人为何被杀,还将头颅悬于木桩之上?他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老者却一脸平静:“阁下既然是路过,何必要知道这些?”
“回答我!”李仲飞咆哮着,狠狠一拳砸在树干上。顿时落叶如雨,粗大的树干发出一阵吱嘎声后,轰然断裂。
他的暴怒仿佛都在老者意料之中,老者挥袖打散飞溅的木屑,轻叹道:“阁下身处险地,老夫只是担心你横生事端才将你带出军营。现已目的达到,还请阁下自行离去,赶你的路吧。”
“救我?”李仲飞惨然一笑,“有这功夫,你为何不去救救那些无辜百姓?”
“老夫孤身一人,如何于万军之中搭救那么多人?”老者无奈地一摊手,“老夫唯有设法诛杀首恶,为那些枉死的冤魂报仇罢了。”
“你说什么?”李仲飞一愣,随即面露喜色道,“那些百姓果真是无端被杀的?前辈要为那些百姓报仇?”
说着,他一拍胸膛道:“在下不才,自忖一身武艺,定可助前辈一臂之力!”
不料老者却摇头道:“此事与你无关,且凶险异常,你还是速速离去吧。”
李仲飞脸色一变,又怒道:“行侠仗义、铲奸除恶,我辈当义不容辞!前辈如此推脱,难道不信任在下?”
他这番话显然说中了老者心思,老者犹豫片刻,忽然道:“老夫敢问侠士高姓大名?”
“我姓……”李仲飞几乎将真名脱口而出,他顿了顿,支吾道,“在下姓木,其他的恕在下不能相告。”
“阁下果真姓木?”老者脸色瞬间连变数变,“你可认识木心爵?”
“木心爵?他是谁?”李仲飞脱口而出,他是真不知道木心爵其人。
老者又盯了李仲飞半响,才道:“也许只是巧合……事关重大,老夫不能不多加小心。”
“难道这些事与姓木的有关?”李仲飞试探地问道,“前辈放心,在下清清白白,绝不会与恶人有半点瓜葛!”
“也罢,”老者重重一点头,“老夫见你不像作假,便将事情原委告之于你。斗胆请你襄助,杀了这些恶贯满盈的畜生!”
看到李仲飞点头,老者轻捻银须,略微整了整思路,缓缓道:“老夫胡清平,曾在漕帮做事,因年事已高,便想归隐山林,却无意中获悉鄱阳湖上频频发生船客失踪之事,至今已查明多达数十起。”
“数十起?”李仲飞不由咋舌道。
“对!”胡清平声音低沉,显然在压抑着愤怒,“每一起少则数十人,多则竟达百人以上,屈指算来,已有数千人遇害了……”
随着胡清平娓娓道来,李仲飞是越听越心惊。
原来早在大宋仁宗年间,广南夷人首领侬智高起兵反宋,后虽被宣抚使狄青镇压,但其后百余年来,夷人不断发生叛乱,朝廷却屡禁不止。
尤其两年前,夷人推举侬智高后人侬语素为首领,在岭南大兴城寨,四处袭杀边贸商旅,掳掠百姓牲畜,致使民怨沸腾。
朝廷闻讯震怒,下旨命南康军剿贼,然而却屡战屡败、损兵折将,后来南康军畏惧夷人势大,竟然擅自撤出岭南前线,退到鄱阳湖。
南康军节度使李骞为保官位,情急之下心生毒计,暗中将湖口镇船家妻小扣押,以此逼迫来往商船将搭船的百姓运来军营,搜尽其财物、枭其首级冒充夷匪,向朝廷表功。
胡清平讲到这里,李仲飞早已怒不可遏:“如此灭绝人性之罪行,早该人神共愤!为何直到如今朝廷却仍任其肆意妄为?”
“唉……”胡清平叹道,“非是朝廷不查,实是朝廷不知啊!”
“这又为何?”李仲飞奇道,“难道没人上奏朝廷?”
胡清平摇头道:“大宋虽积弱,仍不乏正直官员,湖口镇所属江州知府陈平曾暗中搜罗李骞罪证,却在进京面圣前夜满门被杀,连带几家愿意作证的船家也凭空失踪,从此人人自危,再无一人敢出头。”
胡清平顿了顿,接着道:“李骞如此有恃无恐,皆因他乃当朝皇后李氏的族兄。陈平死后,李骞推荐族人李良军出任江州知府,二人狼狈为奸,才使得鄱阳湖中冤魂遍野!”
“李氏!又是李氏!”李仲飞咬牙切齿道,“纵然朝廷无法,我也定要杀此恶贼!”
忽然,他想到刘老二谎称与自己是亲戚一事,皱眉问道:“看来那刘老二也受了胁迫,既然肯出卖那么多百姓,为何要独独救我?”
“非是刘老二心存善念,”老者道,“李骞虽然歹毒,却也谨慎。老夫化身新入行的船商,从刘老二等人口中得知,李骞曾命他们只可劫来一些寻常百姓,像阁下这样身份富贵,又武功高强之人,是决计不能招惹的。”
直到现在,醉云居店小二的挽留;掌柜那惊慌的训斥以及刘老二当初的拒绝,曾经的种种不寻常如今都讲的通了。
李仲飞狠狠一跺脚,转身便走。胡清平忙拦住他,急道:“阁下欲往何处?”
“我还能去哪儿?”李仲飞双目赤红,似乎要喷出火来,“我这便去杀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