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见皇帝神情激动,又见他目光决绝,纵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打击皇帝,可也不得不给她们两人一个警告。
老祖宗的神色,没有半点妥协的意思,依然冷声道:“皇祖母不是看不到她的好,这样的孩子,皇祖母也肯疼她,可就算她有千般好,也绝对不允许触犯到皇室的底线,这个你们两个不是不明白,要怪就怪你们自己好了!”
萧珏闻言,扑通跪地道:“皇祖母,您真的想多了,今天孙儿替皇贵妃解围,确实没有别的意思。若真要说有什么,也是因着她有几分像绾怡的缘故,可孙儿对她绝没有非分之想。皇祖母不要迁怒皇贵妃让皇兄难过,若是皇祖母不放心,那孙儿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明儿一早就回藩地娶妻生子,再也不过问其他的事情,这样老祖宗是不是就满意了?”
“你不是一直不肯成亲吗,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太皇太后怒道:“就你们的那点小心思,也敢在我面前弄鬼,当真以为皇祖母老糊涂了么?这个丫头,皇祖母说什么都不会再留她了,你们不必再多说,桂嬷嬷还站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赐酒!”
皇帝见太皇太后执意如此,也不再拦着桂嬷嬷,只是目光涣散的悲凉道:“老祖宗,孙儿不孝,愧对祖宗,这大乾的江山,您若觉得谁合适,就交给谁来守护吧。就算是让萧宏来做这个皇帝,我也不会再过问了。
我要带着辰儿会回邪医谷,那里是她最喜欢的地方,以后我会守着她在那里度过余生。至于天下如何,朝堂如何,我都不愿再去管了。多少年前,我曾经跪在太后宫门口苦求她救一救绾怡,她不过是个孩子,能对太后造成什么威胁?可是太后就那样狠心对我,任由我心爱的女子丧生火海。
多少年了,好容易因着皇贵妃,我的心里才有了些许温暖,可是老祖宗您又要杀了她,你们从来没有人肯为我想想,既然如此,皇室也不是只有我一个皇子,既然并不是非我不可,那我又何必拿辰儿的性命去换取这所谓的安稳?只要有她在,哪怕是江山染血,马踏天下,让我亲自披甲上阵守护这大乾的基业,我也在所不惜;可是没有了她,就算太平盛世,夜夜笙歌,我还有什么?难道做皇帝的,非得要用一颗空荡荡的心,冰冷无情的去守护那把龙椅吗?”
太皇太后似乎没有听到皇帝说了什么,仰天叹道:“皇帝,要自称朕!不要你呀我的,失了体统!”
桂嬷嬷见皇帝如此伤心,忍不住老泪纵横,这一幕与多年前的那一幕何曾相似,她实在不忍心让这两个孩子再伤心一回了,因此也跪下求情道:“太皇太后,奴婢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世子不是那种不知好歹的人,皇上也不是不重手足之情的君王,不会走到那一步的,若他们真的在意皇贵妃的处境,就算是为了她,也绝不会将她逼上绝路的。您再给她一次机会吧,难道您真的忍心再在皇上和世子心里扎上一刀吗?”
萧珏也含泪磕头道:“皇祖母,都是孙儿的错,您怪我就好,千万别因此迁怒皇贵妃。若您不放心,孙儿发誓,有生之年再不踏进京城半步,若您还不放心,那就把孙儿削爵贬为平民好了,或者就把那坛桂花酒赏了孙儿吧。孙儿宁可自己去死,也不愿再看到皇兄伤心,老祖宗,孙儿求您了,就当是孙儿临走前最后的愿望,请老祖宗成全了孙儿吧。”
老祖宗对着泪眼婆娑的桂嬷嬷说:“你看见了吧?大乾的江山,咱们几十年的养育之恩,都比不上一个女子重要,我还能说什么?你们真是让我失望透顶,皇祖母伤心啊,教育出来的子孙如此不识大体,我真是无颜去见太祖皇帝。”
见太皇太后无动于衷,皇帝也重重磕头道:“皇祖母,让您伤心是孙儿的不是,我会在退位诏书上,言明自己的罪过,以期继位的君主,不要再像我一样不分轻重,不顾大局。孙儿辜负了您的苦心教导,是孙儿的罪过,也是孙儿对不起您老人家,以后不管我身在何处,都会祈求老祖宗平安康健,祈求大乾万世长安。”
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显然对皇上的话没有半分好感,没好气的说:“你还知道你的罪过,老祖宗还以为你鬼迷了心窍,什么都看不到了,只看到一个皇贵妃呢。”
“孙儿的罪过,孙儿自己清楚,可是无论如何,我都绝对不会拿辰儿的性命,去换后宫和天下的安稳,我做不到。”皇帝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透着决绝之意,让人心里直发凉。
萧珏再次磕头发誓道:“老祖宗,只要您留下皇贵妃的命,要孙儿去做什么,孙儿都心甘情愿,哪怕是让孙儿去死,也求老祖宗不要再为难一个女子。”
太皇太后质问道:“她对你来说,就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足以让你放弃一切?”
萧珏心内痛苦万分,今时今日,原来他依然还是保护不了她,“皇祖母,孙儿对天发誓,此生只要皇兄和皇贵妃安好,孙儿就永远是大乾的臣子,孙儿不稀罕什么皇权富贵,只求身边人能好好活着而已。”
太皇太后厉声道:“你最好记住你今天所说的话,不然老祖宗随时都会要了她的命!”
萧珏慌忙应道:“老祖宗,孙儿说到做到,绝不会违背誓言,不然就让我万箭穿心而死!”
太皇太后转身往窗边走去,似乎是想透透气般,伸手推开了那朱子窗户,深深的吸了口气,在窗前站了许久才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