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的时候,林绾给谢澜送来了一封信,她要随着父亲去西北了,因为走的匆忙,也不想让好友送别伤心流泪,就没有通知谢澜。
谢澜拿到信的时候,林绾已经离开了金陵。
晚上薛焕回到家后,谢澜忍不住问他,“徐俊呢?这些日子都没见过他。”
“他也挺忙的。”薛焕提起徐俊叹了口气,搂着谢澜说道,“皇祖父昨个儿召他进宫说话,话里话外的催促他尽早离京,赴闵州的封地。”
谢澜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徐俊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朋友们一个个都要离开金陵了。
“皇上有没有催你去封地?”谢澜低声问道。
薛焕摇摇头,语气中满是忧虑,“皇上大概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想活着的时候补偿俊哥儿,又怕俊哥儿得了郡王后得陇望蜀,对大位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就催着俊哥儿远离京城,他为何给俊哥儿起了字叫奉恭,就是在敲打俊哥儿,要他奉太孙为主,兄友弟恭……我就怕纸包不住火,太孙已经起了疑心,若是查出来什么,俊哥儿就有危险了。”
谢澜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倘若她是太孙,她也会怀疑徐俊的身世,徐俊只是皇上的侄外孙,既无功劳又无苦劳,怎么就圣宠有加封了个郡王?
“那怎么办?”谢澜问道,心里又慌又乱,“不如我们抢先把徐俊的身世公布于众,太孙还要在皇上面前扮演一个听话懂事的孙子,他就不得不承认徐俊这个哥哥。”
薛焕挑眉一笑,摸了摸谢澜的脸颊,夸奖道:“夫人英明!这真是一个好主意!”
谢澜看薛焕的模样,就知道他早就想到这个点子了,如今这么说不过是为了哄她高兴,便笑着转移了话题,“林绾跟着她父亲走了,恐怕这几年都不会再回金陵了。”
“林二姑娘走了也好,今年金陵恐怕会很乱……”薛焕含糊的说道。
谢澜摇摇头,“我只是觉得有点惋惜。”
林绾那么喜欢徐俊,也没有跟徐俊诉说自己的心意,两人最终分道扬镳,各自走上了不同的路。
年少时的暗恋终究抵不过对未来几十年一起生活的未知恐惧。
谁能保证自己的喜欢能持续一辈子,又有几个女子愿意义无反顾的投身到一场以人生为代价的豪赌之中?
三月中旬的时候,皇上下了旨,封了林绍为正三品的兵部侍郎。
金陵城又一次因林绍而沸腾了起来,街头巷尾到处都在谈论着这个还不到二十岁已经坐到正三品位置的英杰。
宛平和谢澜闲聊时说起此事,笑着摇头,“倘若不是林重卖了女婿,向皇上表了忠心,也轮不到林家小子坐这个位置。”
林家和燕王反目,等于失去了燕王这么个亲王女婿,皇上自然要对忠心之臣有所安慰表示。
“如今林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也不见得就是好事。”宛平叹道,“当年皇上建都的时候,金陵城到处都是开国功勋,个个都是繁盛百年的姿态,如今一晃三十年过去了,剩下几家?”
谢澜没想到的是,她以为被发配到林家祖宅,一辈子再也回不到金陵的常氏,在林绍升官后就回到了金陵。
她是在三月底的一次宴会上再见到常氏的。
今年金陵的冬天长,春天来的晚,三月底的时候各色花卉开的正好,英了一个园子请人来玩。
宛平和英国公夫人关系好,别人的场可以不捧,但英国公老夫人的不行。
谢澜就是在宴席上见到常氏的,她陪着宛平一进门,就听到了常氏的声音,在一众人中格外高亢嘹亮。
“这不是……”宛平顿住了脚步,脸上有了一丝厌烦之色。
屋里的众女眷这会儿注意到了姗姗来迟的宛平,纷纷站了起来,笑着跟宛平行礼打招呼。常氏在人群中站着,随着众人给宛平行了礼,不可抑制的将眼神转移到了谢澜身上。
谢澜今日穿着一件杏黄色的春衫,白色的八幅罗裙上绣着百合暗纹,面容白里透红,娇嫩的能滴出水来,眼神清澈含笑,比先前常氏见到的谢澜更加的娇美动人,倘若不是已经梳了妇人的发髻,任谁都想不到这般年轻的小姑娘已经是郡王妃了。
常氏怎么看谢澜都不会顺眼的,林绍和林绾为了谢澜三番五次的忤逆她,谢澜又见过她最落魄难堪的样子。
在常氏想象中,谢澜不过是因为贪慕虚荣才嫁入了公主府,多少有些瞧不上林绍的意思。现在林绍大大的为她争了口气,已经是正三品的兵部侍郎了,将来绝不比那靖郡王差。
而且谢澜出身低微,嫁到公主府这样的高门第,必然会面临许多难题,不说宛平瞧不起这个儿媳妇了,就是公主府的下人也敢对谢澜甩脸色。
常氏还在幻想谢澜在婆家过的如何遭罪,如何跟个怨妇一般,得意的嗤笑还挂在嘴角上,就看到宛平亲热的拉着谢澜,让谢澜坐到了身边,还跟旁边的夫人们笑着介绍,“这是本宫的儿媳妇,性子闷,不大爱出门,今儿带过来让你们认识认识。”
宛平这么一说,不少夫人小姐又都起了身,恭敬的给谢澜行了礼。
“早听说靖郡王妃是个美人,今日才得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一个年轻的夫人打趣笑道。
宛平呵呵笑了起来,拍了拍谢澜的手,“你们可别打趣她,澜娘脸皮薄!本宫好不容易才盼来这么个儿媳妇,你们莫要把人给羞跑了!”
“看母亲说的!”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