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官职渐升,随着他年岁渐长,他和长辈之间的分歧越来越大。他有什么不同的意见,父亲他们总会说“若是没有谢家,你能年纪轻轻坐到九卿的位置?”借此来压制他。
他很想外放,这个世界很大,出去看看,总比窝憋在一个地方一辈子要强。
外放之后,没了谢家的影响,他也想知道靠自己的本事,能走到哪一步。
但是他如今不是一个人,他有妻子,有孩子,孩子还在读书,不是说走就能走的。
“你去哪里,我带着孩子跟你去哪里!”钟氏立刻说道。
初听到谢衍文的打算时,她内心是惊喜的,期盼的。
在谢家生活了十几年,规矩严格,晨昏定省,还要忍受看似慈爱贤良,实则刁钻古怪的婆婆,还有那个面善心毒的小姑子,她也不想在谢家熬日子。
“多谢你了!”谢衍文感激的说道。
钟氏脸上一红,摇头道:“夫妻之间不说外人话,我也想跟着你出去看看……从出生到现在,我还没有出过金陵,多少有点遗憾。孩子虽然还在读书,可外地不见得就找不到好的师父,若是实在找不到,不还有你么,他们这个年纪,多走走看看,开阔视野,对他们也好。”
“好,等这事过了,我就想想办法。”谢衍文下定了决心。
薛焕得了消息,心急火燎的赶到兰亭居时,谢澜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花盆里怒放的墨菊。
听到了脚步声,谢澜抬起头,看到是他,微微一笑。
“薛焕,你来了。”谢澜轻声说道。
正午的阳光照在她瓷白的肌肤上,打下了或明或淡的阴影,整个人沉浸在光晕之中,仿佛透明的很快要消散一般。
薛焕心里满是自责和疼惜。
出了这样的事,澜娘一定很害怕,很难过。
“澜娘。”薛焕微笑着看着她,笑容和煦温暖,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走过去,坐到了她旁边。
谢澜坐直了身体,舒展了下手臂,看着湛蓝的天空,说道:“我没事,彩绣被掐伤了喉咙,大夫来看过了,给开了药,说这几天都不能开口说话了。”
“你没事就好。”薛焕笑道,紧紧的握住了谢澜的手。
谢澜歪着头看了眼微笑的薛焕,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薛焕的笑容就像是有感染力似的,如沐春风,把人心头的烦恼都给吹散了。
“那个连大人,是什么来头?”谢澜问道。
薛焕语气柔柔的,依然握着谢澜的手,说道:“你说连尧光?他不过是太子妃的娘家侄子,没什么本事,靠荫补得了个小官。”
“没那么简单吧?你别哄我,我看二老爷他们对连尧光毕恭毕敬的,比自己亲爹受伤了都紧张。”谢澜笑道。
薛焕笑着说道:“没哄你,他就是那样。”
谢澜抬头看了眼天空,平静的说道:“薛焕,要是很麻烦很棘手,你就别管我了。”
“胡说八道!”薛焕握紧了谢澜的手。
谢澜笑了笑,说道:“我没胡说,我只是觉得,你对我已经够好了,我却总是麻烦不断……倘若不是你,我早就死在徐思行手里了,或者是死在谢家人手里……又活了这么久,看到我母亲离开了四老爷,找了条活路,我已经知足了。”
最重要的是,她喜欢的薛焕也爱了她这么久。
比起伤痕累累,绝望潦倒的前世,她今生过的算不错了。
“你的麻烦是因为我而起,倘若不是我,连尧光那畜生不会找上门来欺负你。”薛焕面色冷冷的,“别胡思乱想,我去谢相那里一趟,等我回来,我送你去庄子上住几日散散心。”
薛焕站起身,临走的时候,在谢澜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薛焕的唇温暖柔软,谢澜眼里立刻就蓄满了泪水,她怕薛焕看到,慌忙擦掉了。
连尧光进门欺负人的时候她没哭,二夫人要带走她的时候她也没哭,但现在她忍不住哭了,她的心也是软的,被薛焕给煨热了,亲软了。
薛焕走到院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到他的姑娘还站在那里,一双漂亮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他,眼巴巴的,眼神剔透澄清。
“回屋去吧!相信我,什么事也没有。”薛焕给了她一个温暖安心的笑容。
谢澜用力的点点头,目送薛焕宽厚健壮的背影走远了。
然而还没等薛焕走到四房大门口,他的随从就急匆匆的迎了上来,神色紧张,低声说道:“大人,太孙殿下来了!”
薛焕说不清心里的情绪是失望还是早在意料之中,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车辇直接进了谢家的大门,看不到人!”随从说道。
薛焕站住了脚步,脸上满是怒气,不可置信的问道:“他竟然用了车辇?”
车辇是储君专用的,在宫中行走的,是皇上给储君的特权,别人在内宫只能步行。原本车辇这项象征着荣耀和地位的特权是给太子用的,太子死后,皇上立了太孙为储君,车辇就成了太孙的了。
太孙乘着车辇来,意思很明显了,他是来谢家耀武扬威,给谢家压力的。至于他是为了谁而来的,这还用问么!
随从不好回答这个问题,低头说道:“是车辇,很多人都在看……”
薛焕大踏步的朝谢家二房的大门走了过去。
谢家人没想到事情严重到皇太孙会亲临,全部乱开了锅,下人们战战兢兢,躲了起来。
薛焕一路进来,竟然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