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伴随着机括声响,一枚枚石弹划过天际,落入赵军阵中。几架井栏被石弹拦腰击断,上面的赵兵坠落地下,摔得骨断筋折。淬毒的箭矢如雨般落下,城墙前两百步内,已经成为了绝对的死地。
几台冲车顶着箭雨,顽强地向前移动。汉军的箭矢落到车上,却被厚重的牛革阻隔。眼看将到城下,几枚燃烧着的火弹从天而降,刚好砸在了车顶上。油脂四溅,烈焰腾飞。车下的赵兵变成了几个燃烧的火人,嚎叫着逃了出来。焦臭的烤肉味,顺风传入了赵军阵中。
当当当赵军本阵传来了鸣金声,阵前的赵兵松了口气,如潮水般迅速退去。连续两个多月的攻城,赵军上下从来没有拣到什么便宜。在这城前的数百米内,已经倒下了数以千计的豪勇壮士。
城头上再次传来了汉军的欢呼。早在战前,诸葛雅已经派人仔细校对了投石车的落点。可以说,虎牢关前的五百米内,每一处都有固定的投石机瞄准。赵军的攻城器械一到城下,就会遭到精准的投石攻击。至今为止,赵军甚至都没有摸到虎牢关的城墙。
诸葛雅、张佩、李鸿、钟烈等人,正在城墙上巡视。看到赵军再度退却,诸葛雅的眼中,却闪过了一丝疑惑。她转头对李鸿道:“先生,我对战局有些疑惑,还要请先生指教。”
“两个月前,赵军又是疲兵,又是疑兵,又是夜袭,可谓计谋百出。可是最近这一个月来,赵军每天的攻势,倒像是应付差事一样。他们这样做,白白靡费粮草,折损士气,以姚弋仲、冉闵、蒲洪之能,又怎会做出如此蠢事?”
张佩在旁边笑道:“雅姐姐,当初赵兵诡计四出时,你每天疑神疑鬼,连觉都睡不安稳。现在赵兵攻势变缓了,你还是疑神疑鬼。照我说啊,他们一定是技穷力竭了。”
李鸿皱着眉头,沉吟道:“陛下所思,亦是臣心中之惑。姚、冉、蒲三人皆是一代名将,决不可等闲视之。赵军如此作为,必有诡计。微臣已经遣人巡查山间歧路,又在宛洛之地广布间谍,对方兵势并无异动。”
张佩插嘴道:“不管怎么说,我军凭城据守,以两万新兵,牵制赵军五万精锐,就算这样耗下去,也没有什么坏处。我们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守好城池就是。雅姐姐,你还是放宽心些,这两个月来,你又瘦了”
正在此时,忽然有兵士禀报道:“汉王陛下,雍州都督夏侯将军遣使急报!”诸葛雅闻讯一惊,连忙道:“使者何在?”兵士答道:“使者入关之后,人马俱毙,只留下书信一封。”随即呈上了木筒一支。
诸葛雅打开木筒,取出帛书,上面正是夏侯昭的笔迹:“赵燕公石斌,挟匈奴刘务桓,率精骑两万,自阴山突入雍州,直扑长安而去。臣已传讯雍州各城,令各自坚壁清野,静候援军。此番关中糜烂,臣之罪不可辞也。唯请陛下谋定而动,不可轻身赴险,切切!”
诸葛雅看完帛书,面色大变,对周围亲卫道:“警戒四周,五十步内,不许有人靠近!”周围的女卫兵们凛然应命。十步一岗,五步一哨,诸葛雅等人周围,空出了一片绝对安全的区域。
“陛下,发生了何事?”李鸿接过诸葛雅手中的帛书,顿时脸色大变,“羯胡居然出此毒计”钟烈和张佩依次看过帛书之后,俱是忧惧不已。长安城中只有数千士兵,也无名将镇守,此刻说不定已经落入敌手。关中之地,此刻只怕已是遍地烽火。
“事已至此,忧也无益。诸位,可有良策?”
“陛下,以臣之见,当封锁消息,迅速率军回援长安,只要潼关还在我军手中,则大事尤有可为。夏侯将军坚壁清野之策用得极妙,敌军轻骑入关,并无辎重。只要陛下回守,人心一定,胡骑必败。”李鸿瞬息之间,已经恢复了镇定,拱手献策道。
“这计策必是出于对面诸人之手,趁他们还未得到消息,陛下可率军速归。我愿留守虎牢,陛下只需留给臣三千兵士即可,必不让敌军越虎牢一步!”
钟烈亦上前躬身道:“臣蒙陛下信重,以国士相待,此正报效之时也。臣愿与李尚书同守虎牢,人在城在!”
诸葛雅心中感动,眼眶微微发红。她伸手扶起两位大臣,执着他们的手道:“诸葛雅何德何能,能得两位相助。我当留下精兵一万,与两位守城。”
李鸿叫道:“不可,陛下只带一万兵士,若是遇到敌骑,如何是好?”
诸葛雅道:“此去长安,不过五日路程。我当先据潼关,详查形势。这一万人野战不足,守城却是有余。等到汇集四方援军,我再与敌军决战。倒是两位,要面对赵国倾国精锐,断后之任,岂可轻忽?”
李鸿见她心意已决,便不再劝,肃容道:“陛下有此谋划,臣也就放心了。有陛下留下的这一万精锐,我必可令虎牢固若金汤。”
诸葛雅点了点头,凝视着他们的眼睛道:“我只想请两位记住,如果虎牢不可守,两位务必要果断退兵,不可轻言牺牲。纵然弃了虎牢,洛阳,只要守住潼关,我军依旧可以东山再起。可是两位这样的国士,一旦失去,便不可复得。请两位记住,为了诸葛雅,请千万珍惜自己。”
李鸿和钟烈眼眶一热,连忙行礼道:“陛下厚意,微臣铭记!”
诸葛雅笑道:“记得你们的承诺,等我荡平胡骑,来日在洛阳与两位共谋一醉!”说罢,她带着张佩,径直前往军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