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襄阳城并不显得太过寒冷,在这个熙攘繁华的荆州郡治所在,看不到大汉末年的衰败景象,商客来往、百姓进出,三两成群的学子,欢笑不断,甚至不时还能听到女子的嬉闹声,这里远离中原战火,就算是那些逃难的,也将这里当成了天堂一般!
只有少数敏感的人察觉到了襄阳正在暗流涌动,这两月来人们不时议论刘表有篡逆之心,虽然只是当作茶余饭资,私下讨论,但有心人觉得,这些都不会是空穴来风!
襄阳城靠南,也有数座大宅院,与东门蔡家府邸的大气磅礴、富丽堂皇不同,南门的宅院大多都显得十分清幽,红墙绿瓦,还有冒出院墙的树枝,不过在冬季,枝桠都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松柏还泛着暗青色!
蒯家的府院便坐落在这些群落当中,作为文士相聚的地方,这里居住的,都是襄阳数得上的人物,他们虽然有的不似蒯家兄弟那样在官府任职,但地位却绝对不低,比如名士黄承彦等等!
“兄长,刘备此信,莫非真是要对刘表下手不成?”蒯家府院的密室之中,蒯越和蒯良二人对坐,蒯越刚刚看完一封书信,抬头问蒯良!
蒯良捻须不语,刘备的这封信,其实也并没有说什么,却在感慨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又赞叹他们兄弟二人是高风亮节之人,更是隐晦的之处,刘表已有称王之意,让他二人暗自留意!
刘备与他们,并不相熟,此时突然来信,其意图自然不言而喻,当年刘表来到荆州,之所以能够成为荆州刺史,正是因为他们的支持,当时荆州刺史王睿被孙策所杀,荆州需要有一个有身份、有地位的人来做招牌,刘表显然是符合这个条件的!
而刘表到来之后,也很是配合,共同平复了荆州的贼患,又娶了纳蔡瑁之妹为妾,还不是设宴会客,加上刘表的文才和皇室身份,与士族打成一片!
但现在的情况却又有变化,首先便是蔡瑁去了南郡,与刘表暗中较劲,蔡瑁之前乃是白身,又是武将,没有举荐,无法做官,如今被封为公安候,身份又有不同,得到朝廷敕封,自然对朝廷十分感激,在他看来,这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所以对刘表这个州牧也渐渐有些不服,那一层靠着女人维系的亲情关系正在迅速被削弱!
荆州的兵权有一半都掌控在蔡瑁手中,许多将校都和蔡瑁盘根错节,蔡瑁的态度暧昧不明,让荆州的局势再次变得扑朔迷离!
良久之后,蒯良才长出一口气:“高顺占领司隶,重建洛阳,一旦竣工,若请陛下回宫,以刘备之力,定然无法租留,宛城终非龙归之地!”
蒯越也明白了刘备的心思,言道:“若能据荆州,襄阳不下于洛阳宏伟,献帝移驾襄阳,刘备便再无后顾之忧!”
“正是如此!”蒯良点点头:“近日城中流传刘表篡逆之心,恐怕亦是刘备暗中所为,荆州有变矣!”
蒯越眉头紧皱,荆州士族门阀甚多,进来一个刘表,也是大家共同商议,才决定扶持他,如今又有到处前来避难的名士,尤其是这几年从颍川和徐州等地来的士族,逐渐立足,刘表又喜欢附庸风雅,对这些人刻意纵容,让本地的士族很是不满,要不是迫于压力,恐怕刘表就要启用这些人了!
以司马徽为代表的颍川士子和诸葛玄为首的徐州士人就在隆中一带,这两年更是声名鹊起,不知为何又得庞德公支持,蒯良他们也只能干着急,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这些人带来的弟子,的确要比他们的本事强得多!
不说别的,就一个未满十八的诸葛亮,就让所有的本地士子甘拜下风,没与他交谈之后,便为其气度所折服,到后来,反而频频到水镜山庄拜访,唯一能与诸葛亮相比的庞统,三月前还去了冀州,听说被高顺看中,招募帐下,诸葛亮的风头,更是一时无两!
蒯越问道:“如此说来,荆州一战,在所难免?”
战火终于蔓延到了荆州,他们谁都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事,但到了临头,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这里有他们的家业、积蓄,亲人、相邻、好友,一旦战事爆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战火最是无情,或许现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也说不定,蒯家也是家大业大,不可能躲得过去,也不可能就此搬迁到其他地方,更何况以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了可去之处!
蒯良并未回答,反而问道:“异度观刘备此人如何?”
蒯越知道他所问必有原因,答道:“刘备早年在征讨黄巾,又从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虎牢关下更是立下赫赫功劳,击退吕布,又在幽州平定鲜卑兵患,,在宛城数年,礼贤下士,百姓无不拥戴,深得民心,不失为英雄也!”
蒯良言道:“最主要的是,刘备如今被献帝认可,称之为皇叔,威望无人能比,若能有一席之地,必定一飞冲天!”
蒯越见蒯良也夸赞刘备,心中一动:“莫非兄长已有决议?”
蒯良问问叹气:“此事又谈何容易?蔡瑁此人虽与刘表暗中较劲,却对刘备十分抵触,宁肯自己想做荆州刺史,也不会答应刘备进入襄阳!”
“这……”蒯越也想起了蔡瑁一直以来对刘备的态度,对刘备当初的身份很是不屑,尤其是对觊觎荆州的人,更是深恶痛绝,就算他蒯家人支持,蔡瑁掌有兵权,也是孤掌难鸣!
蒯良却突然一笑:“此事想必刘备已有判断,他既能将蔡瑁调离荆州,自然就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