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赶往机场的路上,韩江林收到了周明发来的信息:党校常务副校长江正良在医院里魂归西天。从这一句词中,他似乎看到了周明幸灾乐祸的表情,心里对周明有些不齿,心里感受到了生命之花早谢的悲凉,笼罩着一层薄雾的南原仿佛平添了几分凄凉。
早间出行的人是忌讳这种消息。韩江林想起养父小时候时常说的,出行时碰到抬死人上山,那是抬棺人,也就是抬官人,这一天将诸事顺利。党校常务副校长的死亡消息,真的会与他今天到深圳办事有什么关系吗?
在登机口与小刘告别,韩江林想起什么,转身交待小刘一句,叫周主任代表我个人,送一个花圈到殡仪馆去。
在飞机上,韩江林的心思如天空的彩云一般,姿态万千。他不知道深圳会带给他怎样的人生问题。
下了飞机,韩江林从通道出来,抬眼看到写有他名字的牌子,便朝这位年轻人走去。年轻人和他对过话,确认他就是来自南原的韩江林以后,接过他的行李,带他到停车坪上了车。
见韩江林看着出租车疑惑,年轻司机解释到,他是应客户的要求,做好接站服务,一切听从韩江林的安排。韩江林本来就不是一个多话的人,只是问了一句,我们要到哪里去?
殡仪馆。
韩江林心里一紧,莫非……
脑海里迅速闪过春兰、罗丹熟悉而靓丽的面孔,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越往市区走,仿佛朝着一个黑暗的深渊走近,韩江林心里像不断有铅水注入,走来越沉重。窗外匆匆闪过的华丽建筑,在他的眼里暗然失色了。
一条手机短讯跃进他的眼帘,司机接到你了吗?他会带你到你应该来的地方。
什么?你应该来的地方?这句话带着几分黑色式的幽默,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越来越不可思议。
韩江林打电话给春兰,春兰抢先说道,你下飞机了吗?你们快点过来,不然来不及了。不待韩江林说话,她挂断了电话。
她所处的背景十分嘲杂。她在殡仪馆里,好好地活着,难道是罗丹?韩江林的鼻子一酸,泪水哗地涌了出现。司机从后视镜里观察韩江林,他赶紧把头转向窗外。
她为什么不多说几句话呢?
春兰一向是一个细致周全的人,现在变得怪怪的,是不是受到了刺激而变得神经质?
轰,一道火光划过眼帘,韩江林本能地抓紧了把手,耳边顿时响起一片刺耳的刹车声。车子甩了几下停了下来。
前面一辆卡车与一辆轿车迎面相撞,轿车发生了爆炸。韩江林推开了车门,朝着事故现场走去。警笛的尖叫声从远处呼啸而来,消防车跟着来到,警察一边救人一边在事故现场周围部署警戒线。维护秩序的警察劝说群众离开,说,把警察的岗位让给警察。
韩江林听到这话,看到几位受伤人员被抬上了救护车,也主动离开了现场,心想,警察的想法是对的,在泛社会化时代,任何人可以承担任何岗位的工作,而越来越专业化的今天,危险性的岗位应当由受到专业训练的人承担,能够有效地把损失减少到最低程度。
回到车里,韩江林才发现手机上出现了一串的信息,你为什么还没有到?
韩江林回拨电话过去,春兰接了电话,哽咽道,江林,你来晚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韩江林生气了,语气十分强硬。
罗丹去了,我们正把她到送墓地的路上。
韩江林只听到耳朵嗡的一声响,眼泪像决堤地小河,哗啦啦淌下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必须信守对罗丹的承诺。
什么狗屁承诺,我在苦苦寻找,你却不告诉我。
不,江林,不是这样子,真的不是这样子。春兰有些语无伦次。我已经叫你过来见她,但你没有来。
韩江林哭着大声叫嚷起来,你那算是叫吗?没头没尾的一句话。
春兰静默了一会,艰难地吐出一句话,江林,这就是缘。
什么缘,你如果明确地告诉我,我不早过来了吗?
请你理解罗丹的一片苦心,春兰提高了声音,罗丹真是爱你,深深地爱着你,她愿意为你奉献一切,她生命最后的时光都是为你而活,所作所为都是为你着想。
心里那个美丽而温暖的姐姐已经香消玉殒,韩江林仿佛万箭穿心,痛苦地说,这有什么意义,我只想要罗丹,只想看到她好好地活着,快乐地活着。
春兰似乎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了一句,你快点过来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韩江林拿着冰冷的手机,仿佛看着一颗热情活泼的心离他而去,一堆温馨的爱情之火渐渐熄灭。
走。
司机无奈地说,请耐心一点,我们暂时走不了。
出租车被无数的车夹在中间,后来的车密密麻麻的,像蚁蝼组成了长蛇阵。韩江林的心感到死一般沉重和焦躁,下车透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罗丹的慧眼仿佛镶钳在深邃的天空,默默含笑地注视着他,心灵里回响着她温婉而深情的呼唤,江林,我的爱人,江林,我的爱人。
声音渐行渐远,最后化为绕云的渺渺余韵。
出租车在公墓大门口停下,身着一袭白裙的春兰站在大门口上,韩江林下了车,快步朝她走过去。春兰把秀发在头上盘了一个髻,戴了一朵白花,忧伤使她更加凄楚动人。她瞪大眼睛看着韩江林走过来,蹶起嘴巴轻声抱怨,怎么这时候才来?
韩江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