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渐渐的在两人之间扩散开来,有些凝重,直到许久之后……
祁傲开了口,“给你三天时间,动用所有力量去查,不惜一切代价。”
在这格外安静的医院里,祁傲的声音并不算大,语气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任谁听了都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他的决心到底是有多大。
大到让他甚至不惜倾尽一切。
“是。”雷鸣狠狠的把头低了下去,回答的声音也不大,那弯下脖颈的力度倒是极大的。
可见雷鸣也有着与祁傲相同的一颗心。
之后,祁傲便径直转身进了祁誉的病房,而雷鸣则在祁傲把门关上之后也离开了。
……
除了天真无邪的诺诺之外,这是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安稳入睡的夜。
尹晨霏是,她在祁傲离开之后就一直呆呆的陪在诺诺身边无法入睡,一陪就是夜。
祁傲和祁誉更是。
祁誉虽然已经年过七十,才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可祁傲刚刚在门外跟雷鸣所说的那些话,他通通都听见了。
所以早在祁傲进入病房之前,他就撑着有些疲软的身子坐了起来。
昏黄的灯光暖暖的照在相视而坐却一直无言的祖孙两的身上。
少了平时一见面就暗里斗得你死我活的气势,今天这样已经是他们两近20年来相处最好的一天了。
是的,即便不说话,也是属于他们之间最好的一天。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很久,很久。
一直到了天都翻起了鱼肚白,早晨的第一缕阳光缓缓攀过窗檐,两个僵硬的身子才有了些许变化。
祁誉的眼皮缓缓的眨了一眨,把目光转到了祁傲有些倦意的脸上。
他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好像有了一丝笑意,却也满满的都是心疼和难过,“傲儿,在这陪了我一夜,你应该也累了吧?我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就先回去吧。”
“……”
祁誉的话他一字不漏的全听见了,却仍旧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
二十年了,距离他父母亲的离开已经整整二十年了。
在这漫长又孤独的二十年里,他一直抱着满满的恨意活着,恨他的父亲,恨尹梅,更恨他的爷爷,以至于到后来,他把恨延续到了尹晨霏甚至是诺诺的身上。
可是到了最后,他到底得到了什么?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得到了什么,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着祁傲仍旧波澜不惊的脸,冷得被一层厚厚的冰霜遮掩住的脸,祁誉的心真的是有着一股说不出来的难受。
他动了动有些发僵发硬的手指,想要像二十年前那样去摸一摸祁傲的脸,可是手都没有伸出去心里便又胆怯了起来。
那只手终究还是没能伸出去。
祁誉竟有些哽咽了。
他只能颤抖着双唇问祁傲,“傲儿,你还很恨爷爷对吗?”
声音早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严,有的只是一个老人在对他的一生所做出来的忏悔。
祁傲也终于有了反应。
这一夜,他坐了太久,一动不动,所以他的身子也早已经僵硬到了极致。
他开了口,声音有些沙哑,“已经没有那么恨了。”
没错,在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情之后,不知为什么,他确实已经不再那么恨了,之前那些无比强烈的恨意也不知不觉的消失了。
然而,就是祁傲所说的这样简单的几个字,使得祁誉这个曾经生性凉薄没血没泪的彻底的红了眼。
“傲儿……”
接下来的话全都硬在了喉咙里,就连说一个字都困难。
静默突然间又在两个人之间扩散开来,很久很久,直到太阳渐渐升高,医生来给祁誉做检查,病房里诡一般的气氛才稍微的好了一些。
可即便是医生来了,两个人还是都没有说些什么,仍旧保持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默。
医生有些尴尬,便以最快的速度完成了自己工作,在出去之前才尴尬的跟祁傲说:“祁总,您爷爷的身体和恢复的很好,已经没有什么问题了,只要再观察几天确定真没事以后就可以出院了。要记得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再让老人家受什么刺激了,饮食也尽量要清淡一些,有空的话要记得回家多陪陪老人哦,这样才是最有利于病情康复的最好良药。”
查房的医生只比祁傲年长几岁,来中心医院工作的时间也不长,所以他并不知道祁傲跟祁誉之间的关系到底是有多复杂。
所以他就把祁傲当成一般的病人家属给对待了。
在祁誉眼里,祁傲的性子自从父母去世以后就变得极冷无比,有关于他的事他肯定不会多言一句,听怕是一个字他都是极其吝啬的。
可是今天,祁傲竟然破天荒的说话了。
虽然他的眼神一直都淡淡的,可他竟然对着医生投以了感激的目光,然后又淡淡应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
医生满意的笑了笑,“不必客气。”之后就离开了。
随着医生的离开,祖孙两又一次处在了一个单独的空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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