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德磕了个头,道:“胭脂姑娘前些日子病好了才没多久。今日遭此变故,在那族中老头子那里还不知到底是受了何等委屈。明日估计就是要拍板敲定,现在还被关在祠堂中。”
言尤未落,只听得内室的衣裳滑落在榻上,犹若未闻,只问道:“你说她应了?”
张德只好重又说了一遍。那内室中却没了声响,张德只好抬头往里瞧了一眼,却是见他已经出的帘外来,脸上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慌张,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她是如何才会生出那种想法。柳越料得出她的性子温顺,必不会做出反抗但他还想着必是要考虑上他一二,也会变了想法。他如今的每一步,都将她放进了他的未来计划之中。而她的生命,他却从未参与过。
他护了她的周全,将他的全部身心都放置在她的身上。她却如此心狠!
屋内放置了十六根的合抱烛台,烛光闪耀之下映着柳越的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他蓦地回过头去问道:“你的马呢?”
张德见着他眼中的血丝,心下着急忙道:“在府门外候着呢!”待到柳越几步出门,才慌忙抱住了柳越的腿:“王爷,这可使不得!这时候怎可随意出府门去!总要等到明日禀告过之后才方便回去。如今你身份不同,这可是万万使不得的。”
柳越只是淡然低喝一声:“滚开。”
见张德不愿松开,一脚将他踢开,猛地将门朝里拉开。张德心下又惊又怕,一个咕噜爬起来忙去拖住柳越,却见侯叔带着一大群监事跪在外头已不知过了许久。柳越的脚步却还未停顿,知往那府门的方向走去。
“王爷可是忘了老王爷的交待了吗?”侯叔的声音不缓不慢的响起。四下里俱静,只听得见众人轻微的呼吸声。侯叔继续说道:“王爷若是忘了,侯叔可以提醒你。”
柳越脚步一顿,道:“我没忘。”
“那便是极好的,还请王爷回屋休息。明日待到时候,领了旨。王爷就算是要去刀山,侯叔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侯叔带着众人往他行了一礼道。
张德忙起身道:“张德可以性命做担保,胭脂姑娘定会平安无事。明日才会做定审,届时还会诵读女戒。王爷千万不可因此而误了全局啊。”
柳越听得清耳边呼呼的风声,甚至心头的千思万绪也因此而重新活跃了起来。他沉默了半晌忽然说道:“她果真现在还好?有没有受什么委屈?”
侯叔凌厉的眸子扫过张德,他忙跪下磕了个头道:“胭脂姑娘现在还好,也没手任何的委屈。王爷无须着急。”
听了此句话,柳越的心才慢慢缓和过来。仿若是从胸中叹出一口气来,他转了个身子朝寝殿走去。张德匍匐在地候着王爷回屋才松了口气。侯叔带着一大群监事也起了身子。大晚上的这一场闹剧才算真正的结束。
为了避免柳越晚上出走,命了两个亲信的小厮守着,方可放心离开。一阵风过,吹过来一缕馨香之味。侯叔顺着那道香味望过去,见得闪过一裹柳色的衣角。他心下诧异,方知是住在府中的刘家小姐惯穿的衣色。
侯叔恍然大悟,缓缓摇头道:“痴儿怨女,不懂啊,不懂啊。”
刘宛凝眸中含泪,方知那日所见竟是叫做胭脂的女人。她一个好好的御史之女,赖在这奉裕王府中,对他芳心暗许原不过就是一替身而已。那胭脂的身份可想而知,定是他养父府中的一小小的婢女而已,竟会让一王爷对她如此惦记。
她倒是要去看看是如何的狐媚子,媚的了柳家老爷,还将奉裕王迷的不顾安全也要去见她!
恍惚觉得身上渐渐起了暖意,眼睛也有些刺痛。胭脂缓缓睁眼,模糊中见着祠堂的门已经打开。胭脂有些吃力的稳了稳身形,垂了头并不言语。
“在祠堂跪了一夜,看这样子倒不似昨日这么刁蛮,还算有用。”那长老摸了摸胡子,脸上的褶皱堆起笑容,显得有些恐怖。
“慕容氏,你可是认罪了。念在柳家老二将你娶了做二太太,定是对你喜欢至极,才给了你这恩惠。你可得要好生受着!”
“慕容氏,你这么年轻。留你在世,做了寡妇定会兴起许多艳俗之事。还不如现在了结了自己的性命,也好为自己以后的名声奠定个好的基础。尔等定会在族谱上为你谱上一个好名声。”
所有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混乱不堪。胭脂一个字也未听清,只是有些茫然的望着案上摆着的灵位上刻着的龙飞凤舞的字体。朱漆刷上的灵位,看上去异常庄重。如今很快就会面对死亡,她的名字也会被刻在那朱漆刷上的灵位上摆在这案台的后面。可她想说的是,她不喜那庄重的颜色,显得有些暗淡无光。她还年轻,她想要鲜艳一些的颜色。或许是将她一把火烧成灰也是极好的。
过了许久,那些个长老安静了下来。胭脂跪在蒲团之上正对着案上的灵牌。尔后,从屋外进来一着了青衫的男子。胭脂听到长老说了句开始吧。耳边便有一男子的清华安静的声音响起来,从字句来听,是《女戒》。
胭脂努力的想了想,却还是有些想不起来。她的身子在发烫,脑袋也有些晕晕乎乎的,像是一团浆糊绞在一起。胭脂想,定是昨夜受了凉的缘故。她嗫喏着嘴唇,却一个字也发不出。
忽听见众人惊叫,“咚”一声,胭脂昏倒在地。陈宣将手中的女戒一扔,忙上前将她接住,探手去她鼻尖,微弱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