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叔将其送至府门,躬身歉意道:“王爷今日城门当值,有些劳累。是老奴不好,先前没有给刘大人说明,让大人等了许久,是老奴的错!”
“这哪怪的到你身上。”刘御史叹道:“是我今日没有告知前来,倒是叨扰了。”
听得刘家人如此一说,侯叔更觉愧疚。王爷年少不更事,将心中所想都表现子啊脸上。就算这姻缘有多不合意,终究是皇上钦赐,断不可掉以轻心。
“刘大人,说笑了。您来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儿。且你也马上贵为王爷的丈人,谁敢拦你。”侯叔笑着道,面上有些尴尬。刘御史听此一句话,心中稍觉舒坦一些,捋了捋胡子笑道:“侯叔这话的确在理。是我多想了,凝儿的夫婿全靠着您照顾,还望以后也要多多包容我家凝儿。”
“当然,当然。”侯叔拱手恭谨的答道。
刘御史满意的点了点头,与刘宛凝一同乘车往刘家府上而去了。侯叔朝左右使了个颜色,吩咐道:“将王妃护送回去,再回来。切记要让那刘家人看出来我们府上的诚意!”
身侧两位侍卫躬身告退,翻身上马,追着那远处的刘家马车而去。侯叔松了一口气,叹道:“总归没有造成多大的影响。这若是在他人口中有了什么短处,只怕是对王爷不好。”
殿中烛火轻摇,守门的丫鬟剪去烛芯,终于退出殿去。六儿默声正欲告退,忽听得帐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柳越睡觉老实,不常爱翻身。六儿以为他定是渴了,轻轻唤了一句:“王爷。”那帐内中人并不答话。六儿纳闷,以为只是随意。正欲靠着门,打盹睡上一觉。
那帐内传来轻轻一声叹息,近如呢喃。六儿耳尖,还是挺清楚了柳越唤的是谁?心中百味杂陈,却也只能任其这般发展。六儿长叹一口气,裹紧了自己身上的袍子睡了下去。
四更时分,胭脂冻的醒了过来,外头飒飒一阵风响。隔着舷窗都可以看见外头被风吹得到处乱晃的树枝。窗柩泛起一阵晕黄的白光,冷意瘆人。这是胭脂入睡的习惯,床头必定留上一盏灯。
她瞠目朝那舷窗那处望上一眼,叹道:“怎么会忘记关窗呢?”
她下了床,踮着脚朝那舷窗处而去,并未穿鞋。细白的脚指头刚踏上冰凉的地板,冷得瘆人,被冻得心头一凉,嗤了一声。想起自己儿时最爱这般,不知被爹爹说过多少次。不穿鞋跟那些野丫头有什么区别。
这时想起,胭脂觉得有几分可笑。就连自己此时所做之事都带上了几分孩子气的感觉出来。她勾唇一笑,抬眉朝那舷窗处跳去。
却见那微亮的窗柩处,不知何时站了一人影。这般远远的瞧着,竟是有了几分玉墨的样子。她一身白衣素缟,长发迤逦的垂在身后,仿若是一朵流云。眼窝深陷,脸色苍白吓人。胭脂吓了一跳,从未见过她这般模样。
连脚上的冰凉刺骨的冷意都懒得理了,疾步朝她走去,手刚一触碰到她的肩膀,却是柔若无骨,摸不到一点实质的骨头。玉墨抬头将胭脂怔怔的望着。一双乌沉沉的眸子不见一丝光亮,如同,如同……
胭脂想也不敢想了。她急道:“玉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早来,有事吗?”
玉墨缓缓摇头,依旧是怔怔的望着她,眼神没有焦距,似乎是透过她正望着什么东西。胭脂凌然一惊,回头一望。见着一女子竟是与陈宣坐在一起。陈宣一脸笑意的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的将她抱进怀中。
那脸上的柔情,和笑意仿佛是在哪里见过。胭脂努力的想,脑中却是一片混沌。直到眼睁睁的看着陈宣怀中的女子明媚一笑,仿若像是孩子一般抬高脖子凑上去吻了下他的侧脸。陈宣一愣,眸中布满惊喜,将她往自己身边一带,加深了那个吻。
尔后,那女子躲在陈宣怀中羞涩的不敢抬头。头上的发髻散了下来,长发迤逦铺在了脚下。她伸出细白的手腕一拨,侧脸完好的显示在胭脂的眼前。她悚然一惊,不敢相信的倒退一步。
陈宣怀中的女子容颜姣好,眸中清丽。额际的画钿更是衬得容颜华丽娇小。虽是上好的妆,可眉眼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即便是额际的那抹花鈿精细,却也可以清晰瞧出那血色饱满的朱砂痣。
那怀中的女子回头,似乎是望着远处,又像是正望着胭脂自己。
“怎么会?怎么会?”胭脂呢喃道。身后忽的一阵凉风吹来,她忽然想到:“玉墨,你听我说。不是你看到的这个样子。我与陈公子只是很好的朋友。那个女人不是我,不是我。”
玉墨却仿佛是使了极大的力气,将胭脂的手甩开。她厉声叫道:“那我见到的是什么,慕容胭脂,你告诉我是什么!”
胭脂往后退上几步,想要逃离舷窗处。却见玉墨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她跟前,长袖一挥,一把尖刀已经抵到脖子上来。她双眸暗红,几乎要喷出血来:“你为何就来到了柳府,为何要与我抢他。你知不知道,我与他是多年的感情,而你又算的了什么!”
一声声嘶哑尖利的吼叫钻进胭脂耳朵,她疼的几乎受不了。身上仿佛是压着千斤重的石头。她想要求救,却奈何自己这时一句话也说不出。玉墨仿佛是使了全身的劲儿将她禁锢住。
“慕容胭脂,你去死吧!”
胭脂四肢百骸像是在冷水中浸泡过一般,手上全是滑腻的湿汗,身上穿着的单衣裳后背已经生凉。轻罗端来一盆水进屋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