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彦心中生出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恼怒怨恨,若是父亲争气些,跟大伯叔叔们一般有出息,有担当,李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还有梅家,好端端的惹什么事!平白连累了自家!
“羽灵,”她低低地叫羽灵,“你说我该怎么办?”
羽灵咬了咬唇,一边假装帮李彦整理衣裙,一边悄声说道:“小姐,此事需要从长计议。您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宴会,只需要露个面,让大家记住你也就是了,以后再有这样的宴会,必定不会漏过小姐去。”
“这个我知道!”李彦十分烦躁,“我是说,我是说,这个困局可怎么破?你瞧瞧,这些世家小姐哪一个是我能比的?也就容貌能比一比,可是光比容貌有什么用?乡下丫头里也有容貌出色的,到头来还不是胡乱嫁个庄稼汉?”
羽灵想了想,一边陪着她散步,一边说道:“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见李彦神色不善,忙道,“这么着,小姐虽然规矩礼仪上差一些,但也不是没法子补救,回去之后托人打听,好好请个教养嬷嬷回来也就是了,这是一。其二,小姐,奴婢冷眼瞧着,这些大家闺秀们千篇一律,守着规矩,除了容貌不同穿着不同,简直都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若小姐显出自己的与众不同来,那必定是极其惹人注目的,到了那时,赵王殿下便是想看不到小姐都不能。”
李彦眼睛亮了亮,随即又有些丧气:“可是,赵王是男子,怎么会……”
羽灵长吁了一口气,这个小姐总算脑袋没有糊住,“小姐,既然如此,我们便修身啊,在贵女圈中名声好了,在各贵妇面前都露了脸,将来前程总不会差……”
李彦转过头来阴沉沉望着她:“说了半天,你是想着让我打消了嫁给赵王的念头?”
羽灵打了个寒战,连忙摆手:“不不不,奴婢绝无此意……”
李彦哼了一声:“不管你有没有这个想法,我母亲都不能让我打消念头,你觉得你一个奴婢有这个资格吗?”
羽灵垂下头去。
李彦信手掐了一朵花在指间揉着,沉吟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当务之急就是要扬长避短……你跟着你爹也学过作诗,我记得以前大姐姐说你的诗做的还不错?”
羽灵一个激灵,脸色发白,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府的花会、诗会密不可分,”李彦自顾自说下去,“赏花和作诗从来都是连在一起的。等会儿作诗的时候,你跟在我身后,一定要出彩!我知道,这几年你的诗文可都没搁下,我从来也不苛待你,本想着以后给你放了籍嫁个秀才,所以一直容着你。今日若是作不出来应景的诗,就把以前你经过推敲的好诗拿出来,反正都是些吟风弄月的,差不到哪里去。”
羽灵不敢说不,如今自己完完全全捏在小姐手中呢。夫人一味偏听偏信,李府之中差不多便是三小姐当家,她若要断送自己的前程性命,也就是一句话的事。
“回去之后把你那本诗集拿到我房里,”李彦冷冷吩咐,“那上面都是些好玩意,给小姐我留着!”
羽灵连忙答应,心头都在滴血。
不多时,到了会诗的时候,各家千金都已经到了暖阁里,由丫鬟服侍着笔墨开始作诗。
有几位小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这位李三小姐听说是襄宁侯府那位的表姐还是表妹?”
“哎哟,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襄宁侯府和汝阳公府已经快二十年没来往了,虽然不是仇人也跟仇人差不多呢!”
“那是怎么回事?”
“我跟你说……”
李彦可不知道顾倾城在贵女之中的名声这么不好,她还纳闷为什么自己初次参加这样的集会便会得来那么多敌视、漠视、无视,原来全是拜她所赐!
怪不得她那么有自知之明,不肯与李府走动,原来是知道自己是个丧门星啊!
李彦一声嗤笑。
旁边有位容貌清雅的小姐温温柔柔问了一句:“李三小姐,你怎么还不写?准备着在最后关头独占鳌头呢?”
李彦羞赧一笑:“小妹怎么会有姐姐这般大才?看姐姐几乎是一挥而就,真是叫人羡慕得很呢!”
那位小姐便是苏叶,得了这样的奉承也不见她如何高兴,容色平淡地道:“李三小姐不知道,说起来,襄宁侯府的大小姐才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呢,这容貌就不说了,当真是倾国倾城,这才学也是一等一的,真真当得起‘才貌双全’四个字。只可惜今日没来……”
李彦听着她东拉西扯,眼睛一瞟前头点着的梦甜香,见只剩了短短一寸,便笑着告罪:“我好容易想起来四句,姐姐宽坐,小妹稍后便来。”
苏叶见自己的诗稿墨迹已干,便优哉游哉回去喝茶了。场中还没写完诗的也只寥寥四五人了。
羽灵用极低的声音在李彦耳边说了四句。
李彦不动声色,提笔写了出来,羽灵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意思是没有错处。
李彦再抬头看梦甜香,还有三分之一寸就燃尽了,微微一笑,命羽灵收拾好笔墨,自己款步走了回去。
远远地,昭容长公主笑道:“这位李三小姐是个难得的,还知道让丫头整理笔墨。”
长公主府有专门伺候笔墨的丫鬟,等诸位小姐作完诗之后自会过去收拾,是以从来没有哪位小姐想过要让自己的丫鬟收拾桌面。
围坐在昭容长公主身边的贵妇们脸色都有些不好看,虽然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