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老夫人面上微微失望,长长“哦”了一声。
邢氏放下手里的茶杯,忽然插了一句:“前日还有人看到翠微翁主回何府了呢!”
顾倾城瞟了她一眼,微笑道:“是啊,因为我身子弱,在别院受了风寒,所以前日已经回来了。也因此长公主留我在府中养病,今日没有大碍了,才肯放我回来。因为怕祖母和父亲担心,所以并没有跟家里说。”
邢氏这才想起在二门顾倾城就说过她生病的事,忙问道:“如今大小姐可好些了?”
顾倾城又瞟了她一眼:“若是不好,我也不敢来见祖母了。”
她这左一眼右一眼的,终于引起了宁老夫人的注意,宁老夫人皱着眉看了邢氏一眼:“你今日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的?”
“啊?”邢氏可没料到自己坐山观虎斗,这火苗会引到自己身上,忙道,“没有啊!媳妇这不是担心大小姐么?”
宁老夫人哼了一声,便摆了摆手:“既然都没什么事,散了吧,我也乏了。”
邢氏万万没想到,宁老夫人一大早便把府里所有的人都惊动了,又弄出那样大的阵仗,让府里有头有脸的人全都倒二门去迎接顾倾城,结果这样不疼不痒的说了几句话,便散了?
顾倾华凑过来,扶着宁老夫人躺下,甜甜地道:“祖母,华儿给您炖了汤,您要不要尝尝?”
宁老夫人摇了摇头:“我老了,胃口不好,吃不得那样油腻腻的东西。”
顾倾华笑容僵了僵,忙道:“是丝瓜汤,清淡着呢。”
宁老夫人还是摇头,眼睛都闭上了:“罢了,我乏了,只想睡一睡。你回去,准备一下,明日就开始跟着绣娘好生学针黹吧。”语气却和缓了很多。
顾倾华却没有听出来,用力扭了扭帕子,微微咬着牙,道:“是,多谢祖母。您歇着,华儿先回去了。”
众人出了凝晖堂,邢氏向顾倾城笑着说道:“倾城啊,你父亲想着在家里办几个堂会,让我管一管,你是知道我的,没有多大的本事,但是侯爷既然这样看得起,我也得给侯爷做面子不是?”
“所以呢?”顾倾城抬眸,似笑非笑看了她一眼。
邢氏只觉得这目光太过通透,仿佛已经看进了自己心里,没来由的便觉得心头微寒,忙道:“所以,想着到时候种种琐事,总不能麻烦你出面,可是我手里没有对牌,却是支使不动府里这些人的。”
“哦,”顾倾城神色淡淡的,“原来如此。那么,我稍后命人把府里的对牌给二娘送去也就是了。只是,母亲的周年刚过,父亲这样急着办堂会做什么?”
说什么情根深种,人死了刚一年,就这样迫不及待要巴结权贵了吗?
邢氏很无辜的样子:“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似乎是某位王爷说咱们府里风光独好,所以想来做客,侯爷便顺水推舟想唱一场堂会。”
“哦,”顾倾城并没有露出意外之色,“除了对牌,二娘还需要什么?”
她这样合作,却让邢氏心里有点发毛,只是事情走到了这一步,却不能不继续下去:“还有,账上不知道如今有多少能动用的银子?侯爷说了,要好好操办。可是大小姐也知道,如今什么东西都贵,若是没有银子,那可真是寸步难行。”
“哦,”顾倾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上半年铺子里的收益已经结算了,只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我比较忙,没让送过来,这便让他们都送过来吧,到时候全部交给二娘好了。若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
说罢裣衽一礼,款款而去。
邢氏微微张大了嘴巴。这……这就完了?怎么觉得处处透着诡异呢?
她心里越发忐忑,真的就这么简单?
顾倾华一直不远不近地站着,见顾倾城走了,忙快步走过来,一脸兴奋:“二娘,到时候我过去给你帮忙吧?”
邢氏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到时候人来人往的,只怕有人冲撞了二小姐。听闻老夫人给二小姐请的这位绣娘,跟当年教导大小姐的那位是一师之徒?如今大小姐的针线堪称一流,二小姐也要好好学才是。”
讽刺我没有顾倾城灵巧么?
顾倾华气得直瞪眼,咬了咬牙,才道:“我这不是怕银子太重,压弯了二娘的腰吗!”
邢氏眼珠转了转,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大小姐管家,苦了二小姐了。二小姐放心,等我拿到铺子的收益,一定会好好补偿二小姐的!”
顾倾华眼底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幽光,脸上却是一派欢喜:“好呀好呀,二娘待我可真好!只不过,二娘觉得,我姐姐会这样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大权?”
“瞧二小姐说的,”邢氏直了直腰,“大小姐已经十三岁了,还能在家里留几年?”
顾倾华眼睛忽闪忽闪:“那么,二娘可要看仔细了,我姐姐可是个精明的。我听说外头有很多会做账的人,账面上是一回事,揣进腰包的又是另一回事。您到时候,可要把铺子的收益看好了!”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邢氏不禁蹙了蹙眉。虽然顾倾华行事冲动暴躁,很多时候都顾头不顾腚,但是这些话却没有说错。
顾倾城之所以被宁老夫人和顾烨默许了管家,就是因为她把襄宁侯府名下的产业扭亏为盈了,满足了襄宁侯府光鲜亮丽得吃穿用度。
可是她一个小小的姑娘家,多半时候都是足不出户的,又是怎么做到的?
看来,真有必要,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