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锣鼓喧天,一队御林军分列左右,一个黄衫内侍正从马上下来,以其特有的尖利嗓音道:“彭芷接懿旨哪!”
顾倾城不禁看了萧凤梧一眼,见他面上也有些疑惑之色,便又往下看。
彭芷穿着一身簇新的真紫色衫裙,头上高挽发髻,戴着一支赤金镶紫琉璃珠的步摇,命人在门前铺上红毡、摆下香案,这才跪下,脆生生道:“民女彭芷接旨。”
内侍宣旨,原来是邢皇后得知上善大夫彭越之妹有奇才,特意宣进宫中一见,还特意吩咐,让她带一些自己擅长的东西进宫。
顾倾城忍不住又朝萧凤梧望去,萧凤梧眉心微蹙,低声道:“看来,邢皇后要出新招了。”
顾倾城担心地道:“六爷再进宫的时候,若是皇后赏赐什么吃食用物,你尽量不要吃、用。”
萧凤梧眸光闪亮,唇边笑意深深:“好,我记下了。”
眼见得彭芷收拾妥当随那内侍走了,萧凤梧这才告辞率先离去。
他刚走,黄芪便上来了,道:“小姐,我给您简单换一下装束,我们从前门出去。”
顾倾城点头,由她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又把容貌稍作修饰,对镜一看,竟有了很大不同,不禁笑了。
黄芪自己也换了衣服,改了容貌,扶着顾倾城出门,在门口顾倾城便看到有一个高矮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子穿着自己先前穿的同样的衣裙,戴着帷帽站在门口,她身边的丫鬟和黄芪相似度非常高。
不禁莞尔一笑,也戴好了帷帽。两个人转头从相反的方向先后下楼,一个跟着人群往前,一个避过人群往后,离开了飘香居。
黄芪扶着顾倾城上了一乘不起眼的青帷小轿,兜了个圈子,从一户人家的正门进去,又从后门出来,上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绕路去了何府,跟着翠微翁主第二次进了昭容长公主府。
早上她来的时候,昭容长公主刚刚用了药睡下,她不好打扰便先去和萧凤梧碰面,而翠微翁主也记挂着家中的儿子,趁便送她出府,回了趟家,如今两人又结伴回来了。
翠微翁主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我没空去找你你也不去找我,倒显得我们生疏了。”
“怎么会呢?”顾倾城笑道,“我实在是不方便登你的门啊!”
翠微翁主不禁叹了口气:“你说成家有什么好,不光有个孩子拖累着,连交朋友都不自由了!”
顾倾城见她虽然口中抱怨,眼底却有着幸福的笑意,不禁调侃道:“最起码有姐夫疼你了啊!而且,还有大批的老夫人少夫人上赶着和你做朋友,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翠微翁主笑着在她脸上拧了一把:“你这张嘴啊!你明知道我不耐烦和那些人应酬的!你姐夫也不爱做官,我们说好了,等元哥儿再大一些,便托付给母亲和婆婆,他带着我到外面游历一番,也增长一下见识!”
顾倾城不禁羡慕的道:“你可真是掉进蜜罐里了!”
翠微翁主笑着点头:“那是自然,这门亲事怎么说也是我自己选的!”竟是十分骄傲,随即又道,“你这么个人,将来还不知哪个有福气的能娶走呢!”
顾倾城想起与萧凤梧的约定,脸上不禁一红,口中啐道:“果真成过亲的人就是不一样,竟也这般口不择言起来!”
翠微翁主哈哈大笑,两人联袂进了昭容长公主的内室。
昭容长公主正在床头斜倚着,看着宫女们摆放茉莉花。抬头笑道:“有什么好笑话,给我也讲一讲!”
翠微翁主笑着过去拉起昭容长公主的手,仔细看她的气色:“母亲今日有没有觉着好一些?”
顾倾城也上前行礼。
昭容长公主命人给顾倾城搬了锦凳过来,笑着拍了拍翠微翁主的手:“我只是略觉着疲乏些,并无大碍。你也不必一日三趟往这边跑,仔细把病气过给元哥儿。”
“没事没事,”翠微翁主忙道,“元哥儿这几日都跟着我婆婆呢。”又亲自服侍着昭容长公主喝了一杯水,这才在床头坐下。
顾倾城含笑道:“长公主也是有了春秋的人,最近时气不好,早晚也要想着添减衣物。玥姐姐还指望着长公主帮她带孩子呢!”
昭容长公主不禁笑了,伸手点着翠微翁主的额头:“你几时才能长大?都做了母亲的人了,还是一天到晚记挂着玩!也不怕你婆婆嫌弃你!”
“我才不怕!”翠微翁主抱着昭容长公主的手臂撒娇,“我婆婆不知道多疼我!我进门便给她添了个大孙子,她都把我当何家的大功臣呢!”
“你瞧瞧,”昭容长公主无奈的笑,“说你咳嗽,你还喘上了!”
三个人说了一会儿闲话,昭容长公主便蹙眉道:“倾城,那件事看来要先放一放了,我这边的人打草惊蛇,暂时不能再查了。”
顾倾城点了点头:“是。长公主身子不好,当务之急,是要先养好身子。”
昭容长公主抬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总是精神短。”转头问侍立在一旁的管事宫女,“今日的点心还没做好?”
那女官忙道:“应该已经好了。奴婢这便去厨房问一问。”
话音未落,已经有小丫鬟捧着热气腾腾的点心走了进来,屈膝行礼之后,才走上前来,在昭容长公主床前跪下了。
女官服侍着昭容长公主净了手,昭容长公主原本没有什么精神的脸上,露出几分迫不及待,伸手先拈了一块糕放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