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短墙我记得,是刘御史家的,他们家老太太过惯了清苦日子,从乡下搬来不久,觉得便宜不占白不占,反正这后巷也很宽大,便想圈三尺回去,可是墙砌了一半,便被刘御史连哄带骗送回乡下去了,但这道短墙也没有拆除……”柳风皱着眉,叙说着自己所知道的掌故。
“说这些做什么!”莲叶嗔道,“尽说些没用的!”
柳风十分委屈:“不是啊,我是想说,这道短墙不是暗算咱们的人设下的陷阱,可以放心躲在这里……”
顾倾城冷冷地道:“躲得了一时,还躲得了一世?”
莲叶低下头去,知道这个时候追究柳风的过失是不对的,但是她也是怕顾倾城害怕,所以才打岔的啊!谁知道小姐胆子比自己还大!
“噗!”
一支羽箭裹挟着劲风钉在了墙头,溅起灰尘无数。。
柳风吓得一缩脖子。
莲叶干脆把顾倾城护在了怀里。
“你们不是以为区区一道短墙,便能护得了你们周全吧?”一个充满嘲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顾倾城轻轻一推莲叶,直起身子,吩咐柳风:“你问他是什么人。”
柳风刚一张口,那人已经说道:“顾大小姐不必问我是何人,你只要知道,你的命我取定了即可!”
顾倾城见他耳力这么好,也便不用柳风传话,只是轻轻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替端阳公主……不,是昔日的端阳公主出头的!”
对面慢慢走出一个穿着深青色披风的男子,面上戴着一个青铜面具,在这初冬的薄暮之中便带了几分肃杀之气。
他手里提着一张铁胎弓,三支白羽箭已经上了弦。
莲叶趴在柳风耳边,低声道:“我护着小姐,你去报信!”
顾倾城慢慢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
莲叶大惊失色,扑上去抢过来,惊叫道:“小姐,你这是要做什么?”
“给我。”顾倾城向她伸出手,面容十分平静。
莲叶使劲摇头,把簪子藏在了自己身后,她知道,越是豪门世家规矩越多,作为大家闺秀,若是遇到这种事情,便是一死也要保住清白名声。一旦名声污了,便是保得一命,毫发无损,也是不能活了!
所以,她猜,顾倾城拿簪子一定是想要自杀。
“不,小姐,”她喃喃道,“您不能!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呢!”
顾倾城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我好容易活过来,才不会那么傻呢!”她又拔下一根簪子,在地上写了几个字。
莲叶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顾倾城是担心那人耳力太好,她们说话不保险,所以要在地上写字。
于是莲叶便用口型问:“小姐,您想让我们做什么?”
顾倾城只在地上写了两个字:放火。
莲叶和柳风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喜色,这人把自己堵在这僻巷之中,并且无声无息杀了车夫、随车的婆子、护卫,一定是想要悄悄把小姐弄死。
若是她们把事情搞大,那么,便会乱了这人的阵脚。
而顾烨若是得知了这事,为了面子也一定会将之压下去的。
可是……
柳风担心地在地上写道:“不知他有多少同伙。”
顾倾城写:“问他!”
柳风一愣,问他?问了就能说?
但是出于服从的习惯,她还是说道:“你有多少同伙,都叫出来吧!小姑奶奶是天山派的传人,虽然还没学到师傅的三成本事,料想对付你这样的小毛贼,便是有十个八个也是绰绰有余的!”
那人一声嗤笑:“小丫头,也不怕牛皮吹破了?别妄想拖延时间!”说着右手一拉弓弦,随着弓弦“嗡”的一声轻响,三支羽箭离弦飞出。
柳风因为和他说话,露出了半张脸,见羽箭飞来,吓得一缩脖子,拽着顾倾城和莲叶就趴了下去。
身后的短墙应声坍了半边,三个人弄得灰头土脸。
顾倾城狠狠瞪了莲叶一眼,莲叶十分委屈,忙把火刀火石取出来,点了火扔在了马车上。
方才顾倾城便让点火,莲叶却没动。
那人一声嗤笑:“三位,你们不会以为真的能把援兵引来吧?你们说,”他好整以暇地后退了几步斜靠在墙上,“是你们的援兵快,还是我的箭快?”
顾倾城咳了几声,神袖子挥舞着飞扬的粉尘,淡淡地道:“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那人不紧不慢又从身边的箭壶里掏出三支箭,慢慢搭箭扣弦,“既然顾大小姐这么想看结果,左右我也无事,不如陪你玩玩。”
这分明是抱着猫戏老鼠的心态!
顾倾城握紧了拳头。
这种命运被人掌握在手中的感觉让人十分不痛快!
莲叶已经连续数次往马车上放火了。
但是襄宁侯府的马车都是特制的,具有一定的防火防水功能,因此这火着起来的速度便很慢了。
顾倾城抓紧了簪子,开始往刘御史家的后墙上掏洞。
柳风眼睛一亮,也过去帮着掏。
莲叶则不动声色继续放火。
那人右手一松弓弦,又是三支箭射出来,短墙又坍了一块。
莲叶忙站在缺口处,用身子挡住了顾倾城二人。
那人哈哈一笑:“你们还真当自己是老鼠了?你们觉得我若没有万全的准备,会贸贸然动手么?那样,岂不是砸了我自己的招牌?”
莲叶眼珠一转,道:“这么说,你是被人花钱雇来的了?那人花了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