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卢琳的脸色有些灰败,垂目良久,才说道,“该怎么检查就怎么检查。父亲一辈子都为了西南而活着……就算是曾经有过私心,却也不曾为此伤害过任何一个西南人……最后还是为西域而死……”
蔡和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我们都知道,老将军忠义双全。人这一生谁都难免会犯错,过而能改善莫大焉。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卢琳的眼泪无声地流了下来,她闭上眼睛,咬紧了唇,身子却在不停地发抖。
蔡和心中一阵怜惜,轻轻圈住了她,柔声道:“一切都会过去的。老将军地下有知,也会理解并且支持的。”
卢琳好久都没有找到过这样有依靠的感觉了,轻轻靠在蔡和怀里,觉得温暖又踏实。
蔡和又跟旁边的女兵要了干净的手帕,轻轻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
过了一阵,卢琳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了,深吸一口气,坐直了身子。
蔡和也就从床边站了起来,并且往后退了一步。
卢琳眼角的余光看到这一幕,即便是在悲痛之中也觉得心头有一丝悸动,有一种被呵护被尊重的舒服熨帖。
她静了片刻,道:“蔡将军,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我这身子只怕也不能支持。”
让她亲眼看着自己父亲的头颅被剖开,也是一种莫大的折磨。
蔡和十分理解,点头应允:“女帅放心。”抬步出去了。
卢琳这才问军医:“我这身子到底怎样?”
老军医道:“女帅产后失于调养,身子是亏损下来了,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养才能复原,而且就算是复原了,以后只怕生育上也是……艰难了。”
卢琳淡淡地勾了勾唇,“那些我是不想了。你看我多长时间能够恢复差不多?”
军医知道她的意思是什么时候可以上阵杀敌,低头仔细想了想道:“女帅见谅,卑职并不擅长千金妇科,所以也拿不准,但是您一定要好好保养!”
“我知道了,”卢琳疲惫的摆了摆手,“你且回去吧。”
蔡和在门外已经听到了他们的对话,暗暗把这些记在心里,回头就去找了阿欢,让她传信把卢琳的情况转达给萧凤梧。
萧凤梧得到消息之后,又把此事告诉了顾倾城,顾倾城则找到了孔薰,问他在西南那些年是否认识擅长妇人产后调养的大夫。
孔薰还真想起来那么两个人,于是把住址姓名都说了,萧凤梧又立刻给了回信。
而那几个仵作也把卢定邦的头彻底检查了一遍,把里面的药粉全都取出来,做了初步的研究,虽然说具体的药效还推算不出来,但是一旦沙漏里面的药粉全都漏出来,造成的后果一定是难以想象的。
这个检查过程足足用了一天一夜。与此同时也没漏掉卢震的尸体。
一拿到结果,蔡和便急匆匆去找卢琳。
卢琳吃过药,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听蔡和说了这件事,闭着眼睛沉思良久,才说道:“我才,他们一定是想在父亲的葬礼上大做文章。今日是哥哥的葬礼,我必须要亲自去主持。可是哥哥在军中的级别不高,不够军中品级高些的将领亲自去吊唁,所以哥哥的尸体他们不会做什么文章。
“可是父亲不同,不光是将军,身上还有爵位,所以凡是西南有头有脸的人都会来致祭。你说若是再葬礼上,人头炸开,毒气外泄……”
她转头看着蔡和,没有把话说完。
蔡和的脸已经完全变了色,怒道:“好歹毒的计策!”
“最怕就是这种毒性还具有一定的传播性……”卢琳默默说道,“当年梁丞相跟着陛下来平定西南,曾经跟我们讲过一段历史,就是这样类似的事情。”
蔡和出了一身的汗,问道:“那么,女帅认为我们该怎么做?”
“怎么做?”卢琳面上笼了一层寒霜,目光锐利而冰冷,“自然是将计就计!他们想要怎么对付我们,我们就怎么加倍反击回去!”
蔡和微微躬身:“末将愿闻其详。”
卢琳解释道:“我们西南的风俗就是若是寿终正寝的人。自然那是要停灵七日才可下葬,若是枉死之人,便要停灵三日。就像我父亲和哥哥这样的情况,也是需要停灵三日的。三日后必定要举行葬礼。
“我想他们的计划也应该就是这样,趁着我们举行葬礼的时候,所有有头有脸的人都中了毒,便可任他们宰割。
“所以我们要将计就计,假装我们对此毫不知情,然后在外围布置下人马,内部设好了陷阱,到时候里应外合,定能把这些丧心病狂的畜生一网打尽!”
蔡和提醒道:“可是,三国联军未必便是倾巢出动吧?”
“当然不会,”卢琳嘴角噙了一抹冷笑,“他们的力量来自三个不同的国家,自然不可能是万众一心的。所以这个计策是谁提出来的,谁便会带人来。”
蔡和不再多问,只是说道:“如何安排,敬请女帅吩咐!末将一定会全力配合!”
“好,”卢琳点了点头,“稍后咱们在帅厅议事,但是参与这次讨论的人,必须是信得过的,这件事若是走漏了半点消息,咱们非但对付不了联军方面,还会被对方包了饺子!”
“是!”蔡和肃然道,“女帅放心,末将知道!”
于是卢琳强打着精神换了衣裳,来到帅厅主持这次的秘密会议。
卢震的葬礼是在中午举行,这场讨论一直到葬礼开始前一刻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