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成这才爬起来,从萧凤梧手中接过棍子仔细转动着,已经烤得油汪汪的兔子表面发出“滋滋”的声响,一滴滴油脂冒出来顺着肉的肌理滑下去,“噗”一声坠入火堆,换来“呼”的一声响,紧跟着火光便腾地亮了起来。
这兔子已经烤得外焦里嫩,表皮金黄,金成从怀中取出作料来,擦了一层,然后举着小银刀选了火候最好的一块肉片下来,先孝敬萧凤梧。
萧凤梧摆了摆手,撕下来一条鸡腿,“我不喜欢兔子的草腥气,你自己吃吧。不过也难为你,这个时候竟还能打到野鸡。”
金成自己割了一块肉吃,闻言答道:“这种松鸡本来便飞不高,否则的话,只怕也早已绝迹了。方才在那边的林子里看到许多鸟雀的尸体呢,起先属下还疑惑呢,后来便想到应该是萧凤林叫人打杀的。也真是造孽!”
萧凤梧却好似没有听到这话,吃了半只鸡便不再吃了,招呼暗卫出来,把鸡肉分下去,火上还架着一只兔子,也烤的差不多了。
“你们在这里吃着,我随便走走。”萧凤梧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朝黑暗中走去。
金成急忙把一块兔肉塞进嘴里,剩余的兔子也都给了暗卫,快步跟了上去。
萧凤梧回头笑道:“你不必跟着我,我只是想散散闷。”
“您是想家了吧?”金成试探着问道,“咱们也出来不短时间了。”
他本来不指望萧凤梧回答,谁知萧凤梧竟认认真真答道:“是啊,是想家了。也不知道永安在做什么呢,她的身孕已经有六个多月了,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乖不乖。
“还有初九和昀儿,过了今晚就又大了一岁了……都说小孩子健忘,也不知道回去之后他们还会不会记得我……”
“会的,一定会的,”虽然知道萧凤梧不需要有人回答,金成还是说道,“大殿下已经记事了,二殿下虽然还小却也是个聪明伶俐的,怎会过这么几个月就把您忘了?再说娘娘说不定还叫妙笔丹青描了您的画像呢……”
说到这个,萧凤梧跟着笑起来,“画像有没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三个人每天都描一朵梅花……”
是消寒图啊。
萧凤梧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开口了,眼睛望着京城方向,缠绵的情思已经将他困住。
皇宫之中的情形也差不多。
因为萧凤梧不在,顾倾城又怀着身孕,所以并没有举办大型的宫宴,只在除夕下午的时候请了二品以上大员的家眷进宫叙话,办了一个小型的宴会。
宴会散了之后,顾倾城便有些疲倦了。
可是这样重大的节日也没有早早就寝的,何况满城烟火,鞭炮声从入夜开始就没有停过,吵得人也难以成眠。
昀儿年幼熬不得夜,陪着守到了亥初便小脑袋一点一点睡着了,顾倾城让谭妈妈将他送回去安置,也劝着初九一同回去。
初九用力抿了抿唇,尽管已经很是困倦了,却还是睁大了一双黑如点漆的眼睛,道:“父皇不在宫中,做儿子的一定要陪着母后,母后守到什么时候儿臣就陪到什么时候。”
顾倾城心中暖暖的,忍不住伸手搂了他在怀中,柔声道:“你母后也不能熬夜,这就要睡了。”
初九便眨了眨眼睛,问:“不是过了子时就要放炮么?等子时过后,咱们再睡好不好?”
顾倾城有些奇怪,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不是辞旧迎新么?”初九这个时候才露出一点附和年纪的童真,“莲嬷嬷说,过了子时,儿臣和昀儿就都长大一岁了,是真的吗?不过是过了这么一个时辰,怎么会有这样大的变化呢?”
“因为啊过了子时就是新的一天了,刚好这新的一天又是新年的开始,所以这旧年的最后一天和新年的第一天相连接的时候就叫做辞旧迎新了。从今年跨越到明年,自然就长了一岁。我们的初九明天就要五岁了是不是?”
初九点点头:“是啊,昀儿也要三岁了!”
五岁啊……
顾倾城的思绪一飘,就想到了萧凤梧,那时候他亲眼目睹三皇子被人淹死在荷花池……
忽然打了个激灵,五岁的孩子也还是脆弱的时候,“初九,”她扳着初九的肩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以后没有亲信的人跟着,不可一个人去水边或者山石底下。”
初九弯了唇角笑,道:“母后放心,儿臣知道,太傅说过,‘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就是说身份贵重的人不能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中。”
顾倾城低头在初九额上亲了一口,笑着赞扬:“我们初九真是长大了,都懂得这么多大道理了!”
说说笑笑间,时间过得就快了,天交子时,文竹进来请问:“娘娘,是不是要放炮了?”
顾倾城点头,又推了推初九:“你要不要去看。”
初九脸上虽然有几分雀跃之态,却还是留了下来,“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看,儿臣要留下来陪着您,和您肚子里的娃娃,我怕他会害怕。”
母子两个相视而笑。
文竹退出去安排放炮,燃放炮竹的地点都远离丹阳宫,唯恐惊着了胎儿和两位皇子。
刚刚吩咐完毕,就看到柳风脚步匆匆赶了来,脸色也不大好看,急忙迎上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柳风拉着她到了僻静之处,趴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文竹脸色立刻就变了,问道:“当真?”
柳风脸色也十分难看,“这种事情我又岂会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