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树林里出来的苏小小,神色这回真的恢复了正常,有些路是自己选的,没什么好犹豫怨尤,跪着,也要走完。
“请统领示下。”新属下们此刻都恭恭敬敬,“是现在召集队伍,还是招人来现盖营房?卑职们愿意挨家去叫,务必要把人员拉齐。”
“这都半下午了,你们要叫到什么时候?再说你听过一家家敲门叫来集合的兵?别给我闹笑话了。”苏小小摆摆手,看看天色,道,“走,咱们回城。”
“是,是不是回城筹建营房修建事务……”
“该修的时候自然有人来修。”苏小小气吞山河一挥手,“走,回城!上饭馆,泡茶馆,逛青楼!”
她意气风发走开几步,听得身后没有跟随上来的动静,头一回,她的新属下们,齐齐趴在了地上……
满城尽带黄金甲,美女酒菜入怀来。
新任“惊雷军”总统领大人,在上任的第一天,就做了两件令京都贵族笑掉大牙的事情。
第一件,她一次性任命了十个校尉军官,还都是地痞流氓出身。
第二件,她带着麾下这仅有的十名“优秀军官”,新官上任三把火地大逛京城,不仅丢丑,还要把丑丢在京都最繁华的闹市里。
按照上头命令,对苏小小第一天接任动向严密观测的兵部,在哈哈笑了一阵之后,如实将情形上报,换得御书房内楚国皇帝眉头紧皱,差点没掀了桌子。虽然他也并没指望这个驸马爷能真的有什么作为,可是他也不能这般丢自己的脸,逛窑子?他叫整个楚国皇室情何以堪?
“夫晏。”
“儿臣在。”
“你给朕去盯着驸马,莫让他心头有怨气,做得过火。”楚傲天沉声道。
“儿臣遵旨。”
京都里贵人们在取笑苏小小的时候,她正兴致勃勃逛大街。
她并没有往楚国贵族常去的地方去,她以为军营采买物品为名,带着新手下们到了京西那块地域,那里是十三营部下们集中居住经常混迹的地方,热闹、香艳、巷陌纵横、鱼龙混杂。
新手下们都是在这块地域长大的,熟悉到闭着眼睛也能摸到羊肠小巷,苏小小先带他们到自家的成衣铺,每人一套簇新的好衣服上身,换好衣服后一人发了他们一百两银子,什么要求都没有,就一个字,“玩!”
轰动地玩、生猛地玩、张扬地玩、必须要人人皆知地玩!
新任军官们,穿着新衣服,口袋里银钱哗啦啦地响,就算主官要他们低调,他们也万万舍不得,听见这命令就像鸟出了笼子鱼归了海,哗啦一下便散进了各条暗昧的小巷里。
夜色未央,正是十三营子弟们大批出门寻欢作乐时辰,酒楼里,茶馆中,青楼边,那些或玩着牌九,或喝着茶,或搂着便宜窑姐的大爷们正闹的欢,门忽然被推开,进来一个衣着光鲜意气风发满身银两叮当响的的爷们,众人正讶异京南的贵族怎么会跑到这地儿来了,睁大眼睛仔细一看——
隔壁整日打架闹事的青皮混混!
王二麻子巷子里的烂疮小赵!
经常偷鸡却藏不住鸡毛被打个半死的西三胡同的疤瘌子!
整个十三营里最下等最没出息最穷的那几个!
大爷们惊讶了,大爷们沸腾了,大爷们纳闷了——这是从哪捡到的金元宝,一眨眼鸟枪换炮?
细想起来不过一天工夫,早上听说这几个被兵部劝动,当真傻兮兮地听从那个什么召集令,去那鸟不拉屎的三十里外的龙脊大营了,众人都是晓得里面的猫腻的,不过哈哈一笑,心想这群混混穷疯了,为了兵部几两银子跑三十里,小心跑断腿。
不曾想人家腿没跑断,坐轿子回来了!
等到再看见人家兵部盖章、统领签字、金皮壳子、红印勒子,实打实亮闪闪的校尉军职文书,大爷们轰动了。
而往日里他们连正眼都没看过的这些痞子无赖“校尉大人”们,高踞座上,点满好菜,满手撒出亮闪闪的银两,姑娘们唰地抛开他们苍蝇一般围过去,大爷们崩溃了。
这叫什么世道!
“兄弟……”混混老二烂疮小李疤瘌子们,一边一脚踩在凳子上一口菜一口酒,一边醉眼迷蒙地炫耀,“新统领好说话。银钱有的是!惊雷军的待遇饷银,和三大营一样!现在就是缺人做官!游击参将副将什么都空着!咱兄弟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寻思着不敢受这个职,统领大人抓着俺们的手,声泪俱下说兄弟们龙精虎猛,忠心王事,一看就是承当大任的料,万万不可推辞。统领好意,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兄弟们怎么敢不识抬举,只好勉为其难了呵呵……”
这声看似为难实则满心得意的“呵呵”,差点没呵出旗下大爷们的满腔妒火,一瞬间人人眼睛发蓝恨断肚肠——就凭你们这群烂货,也配受个军职?也配炫耀到老子面前?也配……
大爷们酒喝不下去了,茶品不出滋味了,妞们的屁股摸着也没手感了,一个个眼珠子都在新衣裳雪花银上转悠了,再一低头看看自己的布衣布鞋,心火就腾腾烧起来,没法灭了。
大爷们烧着了火,今晚注定要翻炕,寻思着明儿起早去抢军职去。这期间苏小小直奔百喜堂,发动所有伙计,先去买帐篷,雇工人,又命京都里的木材店想办法立即运一批木材到龙脊山,让那批工人先跟着出城,其间她回了趟驸马府,令人抬出了一大箱东西,随车也送到了龙脊山。
一切齐备,她又转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