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源不断的凉水浇灌在身上,安暖全身冰冷的一直哆嗦。
她背对着他,垂着头,所以炎熠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不住颤抖的身体。
他的眉心微微蹙了一下,忽而抬手关掉了花洒的水龙头。
水流戛然而止,安暖有气无力的瘫坐在浴缸里,抱着肩膀,瑟瑟发抖着。
她的头发和脸上淌着水,全身上下都是湿答答的,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炎熠手里拿着花洒,居高临下站着,唇瓣抿的紧紧的。
浴室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有花洒的水孔里正滴滴答答的落着水,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声音。
炎熠淡然的冷眸,静静的注视着那抹卷缩娇小的身影。
这样的安暖,他有一种想要紧紧抱住她的冲动,可是最后却只是用力的握紧了拳头,硬生生的撇掉了这个想法。
炎熠盯着安暖瞧了一会,垂下眼帘,唇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笑自己此时此刻的动作,是多么的可笑和多余。
明明就洗不掉的。
洗不掉的。
他的黑眸深处渐渐爬上一层悲伤和痛苦,不过只是一瞬间,又很快归于平静,依旧是那种无情无欲的冷漠,冰冷至极。
炎熠一句话都没有说,将手中的花洒扔在了地上,冷沉着一张脸,转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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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的门没有关,安暖虚弱的蜷缩在浴缸里,隐隐约约的听到外面车子引擎发动的声音。
对于刚才的事情,太过震惊,太过害怕,以至于她整个脑袋还在发懵。
安暖呆坐在那里,动也不动,面色苍白的盯着地面,乌黑的秀发拧成一缕缕的,敷贴在她的侧脸。
脑袋里混混沌沌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名的,眼角竟划过一片湿润。
又不知过了多久,好一会儿,她才抬起手,抹掉了眼角的眼泪,抿了抿唇,才慢慢起身。
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换下全身湿透的衣服,无力的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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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神空洞的望着天花板,眼睛干涉的难受。
实在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对待自己,昨天生日宴会上,才冲她发了火,今天又莫名其妙的做出这样的举动。
对于炎熠,他的每一次热嘲冷讽,各种狠言恶语,她都一一领教过。
但是,他就是再生气,也不曾像方才那样对她。
莫名的,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安暖眼眶瞬间就红了,眼底也逐渐地升腾起一丝丝的雾气。
这些年,她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如何把委屈,狠狠地咽回肚子里,把它藏着好好的,最好是连自己都看不见。
因为她还没有资格去委屈,她本就亏欠炎家的。
一切,都是报答炎家,报答爷爷的恩情罢了。
……
不知不觉,脑海里又想起了今天路过那座庄园的时候,炎熠说的话。
“怎么,来过这里?”
“那要不要进去看看?”
想到这里,安暖不知道怎么的,感觉到背脊一凉,眉心轻轻蹙了蹙。
难道……他知道了那件事?
这个想法只不过在她脑海里匆匆掠过,她的神经瞬间就绷紧起来,抓着被子的手指,轻轻地颤抖着。
她猛地摇了摇头,不会的,炎熠怎么可能知道那件事呢!
安暖又暗暗松了一口气,心里稍稍有了一丝平缓,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里早已被吓出了一层冷汗。
是夜,卧室很安静,只有时钟在滴答滴答的游走。
或许是刚才冲凉水的原因,身体一阵阵发冷,她双手交叉捂上自己的手臂,稍稍用力搓了搓,感觉皮肤上那细小的疙瘩压制下去,抱着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身体很疲惫,脑袋也很疲惫,可是脑海里却像是有个什么东西一直在扯着她的神经,怎么也睡不着。
安暖躺在床-上,苍白着脸色盯着天花板看着,看着看着,眼神微微地有点飘渺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如此畏惧炎熠,恨不得离他越远越好的呢?甚至于炎熠对她的狠言厉语,热嘲冷讽,也都成为了一种习惯。
从三年前开始?
亦或是……
安暖缓缓抬起手腕,看着那道疤痕,愣了一会儿,微微抿了抿唇。
亦或是,从她19岁落下的这个刀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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