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在意,反正我已经是将死之人,什么都没有可顾忌的了。可是我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那是在我的胳膊里面的,像是一股气一样的东西一直沿着手臂往上走,到了肩膀,然后顺着肩膀到了我的胸口,慢慢的渗透进了我的心里。此刻我就觉得头脑一下清醒了许多,身体也舒服了很多,强压在喉咙口的那口粥也顺下去了,不再想吐。胸口的那本书突然也开始发热,我的整个胸口都烫了起来,持续了大约五分钟,我头上就出了一阵热汗,刚才左臂上来的那股气又顺着胳膊走了回去,我彻底的睡死过去。
第二天我醒来的时候,比前一天的晚上感觉要好很多,虽然还是很虚弱。白天,明韵扶着我在院子里晒晒太阳,下午老和尚给我念一些我听不懂的经。我问他,既然是道家和尚,为什么对佛还那么虔诚。
“遵道,不拘于形式。佛也有道,道也有道。对佛虔诚,就是对道虔诚。”他这么给我解释,我笑他自欺欺人。
傍晚时分,我听到外面的人逐渐的少了,我对明韵说陪我出去走走吧。
出了寺院的大门,我从台阶上走下来,想着那天听观术听到的,慢慢的往前走,在明韵的帮助下,到了那棵大银杏树跟前。站在这棵银杏树前,不知道为什么莫名的感到压抑,我想起那天这棵树上突然出现的那双眼睛和那张血盆大口,还毛骨悚然。
“明韵,这棵树有眼睛和嘴巴吗?”明韵咯咯的笑了两声,说树怎么会有嘴巴和眼睛呢?我想近前好好的摸摸这树,却被围栏挡住了。
“明韵,现在天完全黑了吗?”我问明韵。“差不多了,太阳快全落下去了。”
“哦,明韵,你知道这棵树有个七搂八拃一媳妇的典故吗?”我想消磨一下时间,好等到天黑。明韵说没听过,然后让我给她讲讲。我跟她讲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故事,估摸着天大概黑了,我扶着栏杆说道:“明韵,搭把手,我要进去仔细的看看这棵树。”明韵没有阻止我,她自己先跳了进去,然后才把我搀了进去——我几乎是她背进去的。
我喘着粗气来到了这棵银杏树下,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摸摸这棵树。刚一接触树皮,我的耳朵里就似乎接连响起了炸雷,我不能自恃,连连后退,喉头一热,一股鲜血涌出。明韵慌了手脚,要拉我走,我摇了摇头。我让自己稳住,然后站直了,再次上前。这次我没有去碰那棵树,我在它面前站定:“你是什么怪物?”我压低声音,怕明韵以为我回光返照或者已经糊涂了,竟然对着一棵树说话。
“我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要我的命,好,我的命可以给你,但是你记住,除非魂飞魄散,不然来世做人,我一定把你连根拔了。”说罢,我转身往回走,在明韵的搀扶下回到了寺院。
此后,我一天不如一天,渐渐的就到了水米不进的地步了,我知道大限以至。这天半夜,济慈禅师钱良峯明韵都围在了我的床前。
“大师,我今儿去了,只是污秽了您的宝地。”
老和尚宣了声佛号,说道:“施主,你放宽心,明日陈瞎子就来了,他来了我保你没事。你可要挺住。”钱良峯也劝我放宽心。我心里比谁都想见到陈瞎子,但是我的身体我明白,已经支撑不住了。明韵在一边不住的抽噎,弄的我心里非常难受,我对明韵说道:“明韵,我要走了,你不要哭,让我高高兴兴的走吧。”明月听了这些,哭的反而更难受了,她咬着牙狠狠的说道:“小平,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一定要把你救回来!”我凄惨的笑笑,心中一阵暖流。我今日虽然命丧于此,但是如此佳人在侧,死有何惧!
过了好久,昏昏沉沉中我忽然感到左手腕一紧,我知道已经子时了,半夜了,马上就是第二天了。而我,灵魂此刻似乎已经出窍,渐渐远离了。
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个声音说道:“时候未到,阎王不收!”接着就有一双手抓住了我的脖领一把把我拽了起来:“丁小平,跟我来!”
我听到那声音,是陈瞎子!
此时此刻,我已经神志不清,我只感到这个陈瞎子好大的力气,他抓着我,我的脚都没有沾地,我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响,却不知道我走向了哪里。我感到全身松软,接着便什么事都不知道了。
我死了。
我重新投胎了。
在这个崭新的人生里,我是个健健康康的人。我出生在一个农村,在农村我咿呀学语,我有疼爱我的父母,溺爱我的祖母和古板的祖父。我七岁的时候我的父母把我带到了县城,我开始在县城里读书认字,开始了城市里的新生活。十六岁的时候我交了个女朋友,她叫柳乐儿,我们很快偷吃了jìn_guǒ。我开始了叛逆,不听父母的话。这一年我的祖母病了,我因为一些小事儿和乐儿闹得不愉快,心神恍惚之下我误杀了人,然后我开始逃亡。到了我二十六岁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个算命的老瞎子,他带我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他带我去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那里好像是人间仙境,老瞎子放下了用来探路的竹竿,盘腿坐下来,念起了诗:
“天地清明仙鬼存,仙鬼引煞入凡尘。盘古开天劈邪煞,身亡留下十三魂。邪煞避伤远遁去,仙鬼二界走红尘。只因万年大劫至,伏羲女娲造化人。人本应天至世间,魂魄十三做辅臣。邪煞虽伤心不死,身化万千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