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儿的手很粗糙,满是老茧和裂痕,要是身上哪里痒的话用这样一只手去搓一搓那定然很舒爽,但按在司徒暮影裂开不下十条伤口的胸膛上,古蓝月就觉得有些肉疼,仿佛那只粗糙枯干的巴掌掐在了自己的脸上。>
“怎么着?心疼了?”老头儿原本聚精会神脸色凝重,这时却突然转头冒了这么一句,脸上还满是玩味和调侃。
古蓝月不由皱眉,冷冷说道,“你能活这么大岁数,这当真是件奇事!”
“哈,嘿嘿嘿,老夫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命硬,就算天老爷想要我的命,我也得拔他三根儿胡子来!”说着他干枯的老手猛地往下重重一拍,正拍在司徒暮影胸口最大的那道裂痕上,啪的一声一股粘稠的黑血从里面溅了出来。
老头儿打开那个铜壶十分精准地接住了那道黑血,他突然这一巴掌将古蓝月吓了一个激灵,有些心惊肉跳地看了看司徒暮影,生怕他一下子背过气去。
她有些气恼地说道,“当年弄瞎你眼睛的那个人一定后悔死了,他应该将你舌头割去才对!”
老头儿转头用疤痕狰狞的眼睛望了她一眼,笑道,“你这女娃娃居然也会说这么刻薄的话了,我以前一直听说司徒氏那个二丫头是个口毒腹也毒的女妖精,今天看来你这青云剑派的堂堂大小姐也不赖呀!”
说着他回忆了一下说道,“我这双眼睛呀----的确是被一个强敌弄瞎的,这个世上能够弄下老夫我的,也只有它了!”
古蓝月没有理会他后半句话,反倒是对被他认出了自己的身份感到吃惊不已,心里微微一紧,“前辈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知道我的身份?”
老头儿叹了口气,“你这都问了三遍了,罢了罢了,老夫虽然是个高人,但最不喜欢有些自认为高人的老家伙故作神秘,玩儿什么真人不露相,用句糙话来说‘你装什么逼呢!’”
“咳咳----”想起面前是个黄花大闺女,自己竟然一不留神说漏了嘴,老头儿终于有了一丝尴尬,于是他赶快用一句话震惊住古蓝月,以免她纠结于自己刚刚那句糙话。
“丫头,你听好了,老夫就是天下第一策士,元,淳,罡!”
“元淳罡---”古蓝月眨着眼睛想了想,忽然双目瞪圆大惊失色,不由失声道,“您是那天下第一策士,神魔时代之后唯一可以窥探天道的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元淳罡前辈?”
老头儿极为认同地点了点头,咂么着嘴儿说道,“神龙见首不见尾----这话说得贴切,不过我还是喜欢司徒樱兰当年对老夫的形容,‘行踪常在云之外,天下英豪他第一’,此言虽不中,亦不远矣>
他嘿嘿低笑一声,然后将铜壶放在司徒暮影身边,手在他胸口碾了几下,便只见一股黑气从他胸口那道伤疤处流了出来。
黑气凝而不散,似一条轻柔连绵的黑丝带,从他的伤口里面飘了出来,他胸口上的十多道大大小小的伤口里面全都飘出了丝绸一般的黑气,黑气萦绕缥缈,仿佛舞女手中舞动的彩带一般灵动,十多道黑气最终汇聚成一股,最终飘进了元淳罡手里那个不起眼儿的铜壶里面。
古蓝月还在惊讶于面前这个有些疯癫的老头儿竟然是那天下第一策士元淳罡,看见他此时的动作不由有些警惕,因为就算是她也看得出那些黑气‘极不情愿’却又无可奈何地被元淳罡用诡秘的手段从司徒暮影胸膛里面抽了出来,好像从一个装满了丝的蚕腹中往外扯蚕丝,等到丝吐光了之后,蚕也死了。
“你---前辈,你在做什么?”虽然惊异老头儿的身份,但古蓝月本身的警觉性很高,尤其是事关心上人性命,说着她已经暗中握住了断钧剑。
元淳罡不屑地哼了一声,“小女娃子关心则乱呀,这些黑气都是司徒暮影身体里面的邪煞之力,本已和他身体甚至魂魄完全融于一体,就算是神仙也未必能将它取出来,不过老夫既然是天下第一策士,自然有些常人所不能的手段,也就是你们运气好遇见了我,除了我这世上再无一人能将罗刹之力从罗刹体中取出,我这一手名叫‘抽丝剥茧’,端的厉害!”
他一得意便有自吹自擂起来。
古蓝月撇了撇嘴,脸上不屑但手却是没放松,她心里其实在犹豫。
她不是那么容易相信人的女人。
元淳罡叹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儿说道,“我见你一天也没吃东西了,今天中午我们爷俩烙的韭菜盒子,还剩了两个,你去吃了吧,等你吃完了我这边也就好了,免得你看见情郎心里又猫挠狗蹬的>
古蓝月被他气得脸一红,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这时司徒暮影胸口的裂痕中忽然有一团粘稠的黑气,始终据守在他的胸膛之中不肯出来,黑气好似生出了无数条触手,牢牢抓在司徒暮影的胸膛里面,抵抗着那只黄铜壶的吸引。
古蓝月看得真切,正是那天她在司徒暮影胸口看见的那只小怪物一样的东西,那是司徒暮影罗刹之力凝结出来的精华,也可以说是他一身罗刹力量的根本源泉。
元淳罡也不由微微惊讶,“好家伙,连罗刹之心都练出来了,这司徒家的小子真敢玩儿命呀>
他一连在司徒暮影胸口重拍三下,将那团心脏一样的黑气震出了一小半,但仍有大半抵抗在司徒暮影身体里面,不肯放弃他的胸膛。
“果然他已经开始向着邪魔转变了,只是他竟然还能忍住心中的杀戮**,此子毅力着实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