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该死!真该死!!!”遭“狂犬病人”猛烈嗜咬,受害者差点昏晕过去。没试着推搡对方,反打出个避邪的手势,嘴里翻来覆去只剩这两句。浴池老板显然已经六神无主,不知如何应对了。
杰罗姆揉揉眼眶,不紧不慢地说:“把他俩分开,咬坏了可不好。围观的各位,相互间站开点,难保人堆里没其他感染者……喂,你!别忙着跑路,通知养宠物的都准备接受检疫。”
胆小者一哄而散,剩下人要么粗神经不懂事,要么太热衷于看热闹,还有志愿提供协助的,声称院里某人饲养了大量蝙蝠,早该予以取缔!冒名顶替蒙骗不了多久,商家配备的私人武装即将赶到,森特先生随口敷衍着,迅速调车将受害者运走。待相关人士发现不对时、他们早绝尘而去,丢下咬人病患在原地如梦初醒。
把绑架来的市民交给读心者审问,杰罗姆对“枣红屋顶”的资金流向颇感兴趣。没人会拿自己的积蓄从事颠覆活动,需要大量活钱才能运作完整的保密体系,一来二往总要留下痕迹。假如宁博确为凯恩同伙,由账目入手便于顺藤摸瓜,截获第一手罪证。
究竟谁是那幕后赞助人?屋里关押着四名活口,审讯仍在进行中,杰罗姆眉头深锁,敲着茶杯边缘陷入了沉思。这条线索直截了当,“法眼厅”必然摸索过良久,可至今没见密探拘捕谁谁,说明他们所知亦有限。凯恩名下的“月球教”、“真理会”都是烧钱机器,宁博的暴力团花销也不菲,频频策划公开罪案更需大量现金,除非床头下面有座金矿、谁也玩不起这样的大动作。
连密探都摸不着头绪,哪能提供相关情报呢?想来想去,他决定到贵金属联盟走一趟,或许专业人士能揭出更多内幕。马不停蹄赶往桥上贵金属总部,婉转表明来意后,负责的事务官不禁笑出声来。“这不难,我可以直接答复你,想听长的还是短的?”
杰罗姆心生疑惑,请对方一并说来听听。“这类犯罪活动的资金来源基本没法查究。”事务官简明扼要地解释一通。
“罗森王国向南拓荒时多发疫病,主要是不适应气候,常见人畜大量死亡的先例。早期的乡邻互助组织几经演变,形成一套自发保障机制,最终演化为‘共济会’的雏形。因为缓和了赡养、卫生各方面的压力,地方上纷纷效法,广泛传播的历史能回溯到三、四百年前。过去领主家庭负有捐款义务,新贵们进入上流社会也得慷慨解囊,定期善捐就作为传统沿袭下来。立意很不坏,可以后‘共济会’大都转入地下,从普通人的视线中淡出……我国的慈善事业目前供养着大量人渣,成为犯罪者洗净非法所得的重要工具。”
原来“共济会”的账目高度保密,教会把关极严,令世俗权威无从染指这部分款项。通过多年经营,“共济会”效法苦修士社团的组织模式,收容无家可归者和孤儿妇孺,设施粥场,向贫民提供简单医药。渐渐的,许多救助对象定下契约,自愿放弃数年人身自由,成为隶属“共济会”的依附民,承担诸如垦荒、种植苦麦等不讨好的工作,自然受地方政府的欢迎。小据点似的聚居地宗教氛围浓厚,一度被称作“自我放逐之所”,引来不少喜欢节欲或自虐的家伙,人员也变得复杂起来,不少分支甚至开始盈利。
后来,伴随教会势力逐步衰弱,“共济会”失去了信仰的支撑,迅速从自足的慈善团体堕落为社会渣滓的容留地,前后反差极为鲜明。像**的“多妻教派”,流氓窝点“灰鬣狗”等等,不仅丑闻缠身,实际也沦为犯罪团伙的遮羞布。看中了资金来去的匿名性,“共济会”变成犯罪者掌控的特殊机构,打着慈善旗号行非法勾当,将无业游民培养成罪犯候补,和地方官员同流合污,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事务官遗憾地摇头,“据我所知,借‘善捐’逃避纳税的不在少数,许多名门望族牵扯在内,成了犯罪团体的股东。前些年,诺林自由贸易区的空头买卖还是主要避税途径,如今‘共济会’跃升为国内金融行当最大的毒瘤,若有人暗中资助颠覆活动,自然会利用这一途径。”他叹息道,“平心而论,团伙至少分给当地人一些实惠,真把‘共济会’连根拔起、倒霉的还是贫民。地方长官吃惯了贿款,嘴上说整顿秩序,其实早给买通,动动嘴皮子罢了。”
听完这番说辞,杰罗姆算长了见识,追究资金去向的念头随之中断,侦查难度过高,若密探办不到别人更不必指望。所幸见惯烂摊子,负面消息再没法令他动容,此路不通,坐等对方发难亦无所谓,迟早会找到其他突破口。
两手空空返回驻地,进门就听见个好消息。上次打掉盘踞在学院内的邪教前哨,霍格人曾追查广播信号的来源,长期监听终有结果:对方再次开启装置,大体位于城市西面崎岖山地某处,有个地图未标明的伐木聚落,夏季才有人散居于此。听说得翻山越岭十几里,众人面有难色,昨晚的行动消耗掉大量精力,不料这么快就出了新状况。
扫一眼疲惫的手下,杰罗姆说:“院子里搭一台收音机,没事听听音乐也好,休息待命十六小时。解散。”说完便回去午睡。
大家对看两眼,心说你还真能体谅人,连赴现场查勘都省了!没兴趣回应敌人的滋扰,森特先生安心在老婆怀里补了一觉,下午三时才开始拟定完整的工作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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