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刘玄策互看了一眼,胡八爷的语气并不像平时那么的柔和或者说是半开玩笑的样子,而是真的想要让我跟刘玄策离这里远远的,我挠了挠头,这时候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说话了……
反倒是刘玄策先反应了过来,开口说道:“怎么,胡爷……有事?”
胡八爷没说话,半晌之后才缓缓出声道:“我跟你杨姨要回美国一阵子,你们该干嘛去就干嘛去吧,一段时间内别来烦我跟你杨姨,清楚了吧?”
“王叔也跟着去?”刘玄策说。
胡八爷点了点头。
我有些纳闷,刘哥的神色似乎是不太正常,但是我却觉得没什么……胡爷的儿子在美国,这马上到年底了,去趟美国也是很正常的事才对。而且看杨姨或者王胖子的表情,也不像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什么内幕不成?
我想了一会儿,但是估计就是真有什么事,胡爷自己应该也能摆平,如果他都摆不平的话,那我跟刘哥就更没戏了。因为如果连他都摆不平的话,那我们就更没可能了。
之后胡爷又跟我们闲谈了一会儿,便去休息了,我跟刘玄策蹲在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相对无言。
“胡爷有事?”
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开口说道。
刘玄策皱了皱眉,开口道:“我也说不太准,不过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正常事,按照胡爷一般的行事作风,就算是他真的有什么事,也不会说出来,所以咱们还是别问得好,依他的本事,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岔子。”
我点了点头。
“我小的时候,就在这院子里,不瞒你说……我最怀念的就是小时候跟着胡爷练拳脚的时候,那时候性子倔,天天被打的死去活来鼻青脸肿的,还是不服气,胡爷脾气也硬气,完全不把我当个小孩,拎出来就是一顿暴打……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怀念的却还是那个时候。”
刘玄策笑了笑,一脸的向往。
“我知道你的脾气,估摸着也是不服。”我抽了口烟,拍了他一下。刘玄策的脾气我是多少知道一点的,可以说真的是茅坑里面的石头,又臭又硬。
“那时候是真的不服,我是真的不服……但是后来有一次,我出门跟琉璃厂那帮人闹,让人给打了,打的鼻青脸肿,但是我哪是服气的人啊,结果最后就变成了我一个人打人家一群人……后来不知道怎么着,胡爷就知道了。”
“他过去了不管是大人小孩,在场的,反正我是瞪谁了他过去就是一脚,不到十分钟,整个琉璃厂的人躺下了一半,当时就连我都吓着了。他说‘这小子是我儿子,老子我打我骂那是我的事,外人你们敢插一句嘴我给你下巴都打碎他。’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那样,胡八爷背着满身是血的我回来,跟我说了我这辈子听过的最暖心的话。”
“啥?”
我眨了眨眼睛,开口问道。
“他说,刘家的人,没有一个是孬种。”
刘玄策笑了,是发自内心的笑了出来,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人夸我林家满门无庸才一样的开心,虽然听起来挺矫情的,但是说实在话,这一点都不矫情,反而有一种自豪自傲的感觉。
我不知道应该怎么去表现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真的很让人舒服,我甚至不知道当时只是孩子的刘玄策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是怎样的表现,但是我能感觉得出来,他是真的开心,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这么开心……
“人生其实很简单,有一两个知己,二三个红颜,一瓶酒,此生足矣。”刘玄策将廉价的烟头摁灭在地上,吹了一口烟雾。一个抽着几块钱廉价香烟一身破烂货的邋遢大大叔,嘴里却是满嘴的人生哲理,这样的落差如果在不认识刘玄策的人眼里,恐怕会是极其的滑稽。
但是对于我们这种有着生死之交的人眼里,则是极其正确且佩服的。
“给你讲个故事。”刘玄策似乎打开了话匣子,对着我说道。
“成,你说。”我点了点头。
刘玄策眯着眼睛:“我第一次下墓的时候是跟我老子,当时我还很年轻,也没有帝师这个绰号,而我老子当时已经是鼎鼎大名的天卦刘沧浪了,整个摸棺界也是小有名气的人物……可是谁谁知道,就那么一次,我老子就再也没带我下过第二个墓。”
“大名鼎鼎的刘沧浪死了,剩下的儿子恐怕也是个败家子。当时我听到的最多的话应该就是这种话了,我当时就很不服啊,老子怎么就是败家子了?于是我努力去做任何事,摸棺、功夫、知识……我几乎恶补了一切我能用到的东西。”
“当我在点将榜上被人第一次称为帝师的时候,我觉得我成功了,那种自豪感是其他人所不能理解的,但是就算我成功了?我还剩下什么了?我没有一个朋友,妻子、儿子、父母……我统统没有,我是帝师,招子够亮名头够响,但是我一无所有,这是我当时最痛苦的事,我甚至很多晚上都是以酒度日,没有酒,没有烟,就活不下去。”
刘玄策顿了顿,然后开口道:“告诉你这些,就是想让你明白。你现在或许很成功,但是却不能忘记了身边的这些人。你有很多朋友,有很多知己,也有很多红颜。我不希望你在你风华正茂的时候将这些人遗忘了。这是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我抿了抿嘴唇,刘玄策告诉我的意思其实很简单。他怕我像他一样,到最后成功了,但是身边却一个人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