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纵然想将心中的恨意压抑下去,只可惜满腔恨意却早已如同波涛骇浪一般汹涌澎湃而来。她双眉紧紧皱起,面容上浮现出一丝难以言喻的痛楚。
自从重生之后起她步步为营,眼下一切太平,可前世的那些事情她何曾忘却?丫鬟听竹眼下正感受着生不如死的痛苦,丫鬟听荷眼下也一并受到处罚,前世她最为信任之人,却从来未曾真的将她放在心上,她们两人各怀异心,其中一人甚至在最后将她推至死亡的深渊。当时还是听竹亲自动手剜下她双眼,那种痛楚和绝望,本是她这一世应该得到的报复。可封逐月的内心却哪里真的好受?到底是前世跟随在她身边跟了半世的人,他们便是得到了应有的报应,可是封逐月又怎么可能全然好过?反之,封姨娘眼下还未得到应有的报应,封妙之也未曾得到该有的报应,她前世无辜丧命的一双儿女的性命,又该如何?封逐月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起来,压抑了许多时日的那种痛苦和不能言语压抑似是险些就要爆发。正是这个时候,却有一双手再次紧紧握住她的双手。
封逐月也不知锦瑟是何时握住自己的双手,她感觉手心传来一阵温度,将自己掌心的冰凉渐渐融化。她仿佛能从那双握住自己的双手中得到力量一般。只因为那双手将自己的双手紧紧紧紧地握住,仿佛是怕她即将消失一般,如此用力,又日此费心。也许正是因为如此,她竟然很快便又恢复从容,她缓缓睁开眼,却看一双眼正直直地看着自己,那正是锦瑟的眼,那本是一双平素里便透着淡漠的双眼,她仿佛一个无悲无喜之人,双眼中所看到的色彩甚至都仿佛只有黑白两色。此时此刻,那双眼中却满是坚毅又满是温柔。封逐月与那双眼睛对上,竟然是愣了许久。她觉得自己仿佛能够从中看出什么,却又仿佛全然看不懂眼前之人的目光中又到底蕴含着什么意思。此时此刻,更多的却是一种心安。
两人相视一笑,却听锦瑟缓缓开口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她一字一句俱是平静,似是未曾包含半分感情,听着却又叫人觉得心中复杂。
却看锦瑟嘴角溢出意思笑意,封逐月稍稍一愣,心中竟然生出几分慌乱,才又道:“这句诗,不是这么用的……”她面上一惊,又觉得锦瑟只是不知道这句诗的意思故而胡乱拿来用。
锦瑟轻轻点了点头,又浅浅一笑:“奴婢才疏学浅,让小姐看笑话了。”他心中想的却是,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诗句所代表的寓意?只可惜他和封逐月之间注定不会有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那一日。
却说等着封逐月放完河灯几人便要从外别街市回去客栈,封逐月觉得外边虽然热闹,但是临近夜深总是不安全的,何况她身边虽有锦瑟保护,但木玉却是的的确确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是在外边真的遇到什么到时候只怕是不好了。再则却是封逐月在外边逛的已是有些累了。她也并不是真的第一次出府,外边的世界固然热闹,封逐月却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再则天气到底是有些冷。三人又在附近随意逛了逛,不多久三人这于是便回去。
“小姐怎么不在外边多逛逛?”木玉倒也不是个贪玩之人,只是想到封逐月平日里都在封家,能够出来的时间极少,眼下却正是机会,“小姐平素里不是常觉得心烦吗,今日在外边好好逛逛,想来心情就会好很多。”
封逐月笑道:“我眼下的心情已是极好。外边天冷,还是早些时候回去吧。明日去庙中上过香求过符之后自然还有时间去逛。只是早晨只怕越发冷了,更不知明日这天气又会如何……但我眼下却的确没有再逛下去的心情,平素睡得也早,这一遭难得出来……的确是有些可惜。”
封逐月说着说着,语气中也不禁带上几分惋惜。锦瑟缓缓开口道:“小姐若是喜欢在外边逛,日后还有的是的机会。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对,正是这个道理。”封逐月这才又展颜一笑,丫鬟木玉也跟着一块笑了。封逐月道:“往后的时日还长着呢。眼下天冷,我也是怕你们受不得冻,等着过了春,到时候天色也好转起来,哪里不能去呢?平素整日里待在屋中的确无趣的很。”
锦瑟一面附和着封逐月的话,心中想的却是,来日方长,只可惜下一次陪着封逐月的人却只怕没有自己……
他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却看封逐月正一脸笑容看着自己:“怎么了,难道锦瑟也想要再在外边逛逛?”封逐月不知道锦瑟从前可曾这样在外边逛过,赫连山庄的事情封逐月并不清楚,锦瑟从前过着的生活到底如何封逐月也是一样不清楚,但想着锦瑟从前那般木偶一般的性情,想着赫连山庄只怕是个戒备极其森严的地方,若是如此,锦瑟从前只怕还真的并无在这外边好好逛过。此时此刻封逐月几人却是已经走到那客栈门口正要进去。封逐月却又这样愣生生在这客栈门口停了下来。
木玉道:“小姐怎么了?莫非是想到要买什么东西?总不是掉了什么东西吧?”
封逐月听着这话才回过神来,又看看锦瑟也正看着自己,封逐月一脸茫然:“未曾掉什么东西……我还不至于如此马虎,再则我身上也并未带什么贵重之物。”
木玉又道:“既然如此,小姐怎么愣在这儿?外边天冷,小姐不是想要早些回去歇息吗?”
封逐月仍旧愣在这儿,似是不知道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