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文之却又笑了笑:“你素来不喜欢那封逐月,又何必在意她日后是什么模样?”
赫连敏兰冷笑一声,面上露出几分不屑,却道:“我又何尝想去管那封逐月的事情……我不过是为着兄长着想罢了。”
赫连文之听她这么说却更是不住笑起来:“口是心非。”
“我……我才没有……”赫连敏兰听他这么说,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却像是戳中她心底柔软之处,搅得赫连敏兰心虚不已,“我又何须在意那封逐月?她眼下正和那什么清姨娘斗得欢快……我真不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么。只是她那人一张嘴倒是厉害……我素来说不过她。偏偏又因为你的缘故,我更是想动她也不行……”赫连敏兰说着说着,竟是红了脸,也说不下去了。
赫连文之道:“看来你其实也并非真的讨厌她。”
赫连敏兰听了这话却是一愣,才缓缓道:“我对那封逐月又能有什么?无所谓喜欢不喜欢……”她暗想着那封逐月同自己本就毫无瓜葛,她本就不需要在意那封逐月的死活,自然也无所谓喜欢讨厌。可是心中又不禁想着,那封逐月倒也的确是个有趣的人。赫连敏兰从小到大都是自由自在惯了,也无法无天惯了,世俗的约定俗成在她看来反倒无趣,世间的善恶黑白在她眼中也全然还未成形。她从前未曾有过朋友,也不知道什么是孤独,可是遇见封逐月之后,倒是隐约觉得能从封逐月身上看到几分自己的影子,也许也正是如此,她对那封逐月其实并不十分厌恶。可是那封逐月真的配得上赫连文之吗?赫连敏兰轻声笑了笑:“我这叫爱屋及乌……那封逐月……我才不在意她。再说了,若不是兄长插手,她现在已经输给我了。她本该要给我端茶递水跪在地上叫我师傅的。我真是不甘心。”
“我看你这样子倒也不像是不甘心。”赫连文之却是笑了笑。此时此刻,外边虽然天冷,赫连文之那浅浅的一笑却仿佛可以让天地动容。少年微微仰起头,远目一片苍白,天地之间俱是一片茫然,他竟然第一次感觉到世间之大,而他赫连文之终究只是一介凡人。什么神通广大……凡人终究只是凡人,难道还能超越生死吗?
却看赫连文之忽的眉头一皱,又狠狠咬了咬牙,这一动静不大,一旁的赫连敏兰未曾看出异样,她只顺着赫连文之的目光看向远处白茫茫的大雪,天地之间冷风迎面而来,她却也未曾觉得冷,反是一副轻松愉悦的模样:“其实,能够和兄长在一起……敏兰便已经知足了。其实……敏兰又何尝不喜欢兄长能够幸福。只是,我向来以为兄长是神,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钦慕的神,却喜欢上了别人。”她的声音越发微弱,感情却越发沉重。只是赫连文之本也不该听见她这番话,此时此刻,她却宁愿赫连文之听见。四下却是一片死寂,唯独风声簌簌迎面而来,身后却也未曾有什么动静。想来赫连文之便是听见她这番话也并没有什么感触吧?
她在心中轻笑一声,才又缓缓开口道:“时日不早,再在兄长这儿待下去。兄长只怕要厌烦我了。我先走了。”
赫连文之轻轻点了点头,也未曾作答。赫连敏兰倒也见怪不怪,觉得大概是自己方才在赫连文之面前说到那封逐月的事情又惹得赫连文之不快。她转头朝着赫连文之看了眼,只看赫连文之微微低着身子,一头长发挡住面容。她未曾见到赫连文之有挽留的意思,又想着赫连文之只怕又觉得烦了。这么想着,脚下生风似的走了。不过一会儿便连个人影也不见了。
等待赫连敏兰离开。却看赫连文之双肩抖了抖,一阵冷意侵袭而来,竟给人一种蚀骨的疼痛感。一阵钻心的刺疼又从身体不知何处蜿蜒开来,如同数百道蜿蜒的小路遍布全身各地,每一处都疼的叫人痛不欲生。仿佛是从骨血中蔓延出来的疼痛感,叫人疼痛不已又仿佛麻木。赫连文之皱紧的眉头已经满带汗渍,汗水将额头和两鬓的碎发粘成一小撮一小撮贴在脸上。赫连文之缓缓抬起头来,面容之上已经不再是昔日的从容不迫。
这诛心的疼痛叫他动弹不得,竟然在顷刻间将他这般力量强大的人变得如同受伤后无处可逃的小兽一般狼狈不堪。远处偶尔飘落房檐下的雪化作雪水,寒意如同冷刀子挂在身上,这股本来对他而言半点算不得什么的寒冷,此时此刻却是雪上加霜。疼痛的感觉和那一股股的寒意一阵接着一阵。他并非生平第一次感受这种疼痛。他心中没有害怕,可时身体却无助颤抖着,最后整个倒在了地上。外边分明是大雪天和寒风素素,他额头却满是汗渍,分明是身处冬日,却更像在烈日下被火烧火烤一般。
这翻来覆去的折磨若是寻常人只怕早就吃不消了。赫连文之却也是将万般疼痛的感觉强忍下来。
可是这万般疼痛到了最后,竟叫他真的有些麻木了。
四下却是没有一人。而他也不愿叫人看见自己此时此刻的模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发现自己竟好似做了一场梦,梦醒来,他缓缓睁开眼睛,又仿佛没事人一样。
只是,疼痛的感觉虽然已经褪去,却还是叫他元气大伤。他面上虽然能装作没有事情一样,却也紧紧只是装出来的。
不多久,他缓缓坐起身,发觉自己身上尽然都是虚汗,发丝也已经结成一撮一撮的,汗水竟还未干去,而不远处依旧是那般白日晴天,灰蒙蒙的天空和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