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逐月前世时与封暮歌并无过多往来,便自然不晓得封暮歌那儿的情况。眼下却也是一探“敌情”的好时机。
却说封暮歌今日身边带着的两个丫鬟封逐月却都是未曾见过的,她还记得那一日正是封家老爷回来前一日,清姨娘在后院设下家宴,却自然轮不到她这个在封家毫无存在的嫡出小姐。那时候也正是她大病初愈初期,那一日封家三小姐和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亲自来过她屋子里,她是亲眼见过封文静手下的那丫鬟和封暮歌派来的丫鬟。只是现如今都不曾怎么见过,这般小事她本来也不曾多么留意,但是稍稍想想,却也不至于忘了,那两个丫鬟一个对她百般嫌弃,面上更满是嘲讽,另一个虽然不曾出口不逊,却也对她十分轻蔑。这些她都是记得的。
二小姐屋子里的丫鬟和三小姐屋子里的丫鬟总是有些不同的,三小姐屋子里那丫鬟性子清冷稳重得多,心中便是觉得轻蔑却也不至于说出来,但是她目光中那种轻看,她如何看不出来?那一眼的目光她也只怕要永生不忘。
就一如他前世在封家的时候,是如何被那些下人轻看,甚至被些嚣张的丫鬟屡屡挑衅。她曾经小心翼翼而卑微,但是今时已经不同往日。
封暮歌这一遭不论什么原因来这拜访,她既然是主动前来,说明她对封逐月的态度和从前该是有了许多不同。
封家的一众小姐里,封二小姐骄纵,便是她身边的丫鬟也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封四小姐身边的丫鬟也势力的很,只是明面上却也未必太过于嚣张,反而封暮歌身边的丫鬟却已经算是极好,便是心中不屑,也向来不会表现得过分。
只是那一日的那般被人轻看,封逐月是一世也不可能忘记的。她微微眯着眼,人已经几步走到了封暮歌的对桌,笑着:“逐月近些日子身体不适,赫连公子精通医术,他为逐月开了药方,故而逐月这几日才好了许多。赫连公子曾经扬言想要在封家四处走走,逐月只是稍微做陪,只当尽了宾客之礼,也是为了顺便表达一下逐月对赫连公子的感激之情。”
封逐月依稀觉得有些地方实在有些不对劲。比如封暮歌对那赫连文之前前后后加起来也不过是看过几眼罢了,她却好似十分在意赫连文之的事情?
封逐月那番话说得可说得当,那封家的三小姐听了封逐月一口气说下来,只觉得这话居然是没有半处可挑剔,面上也稍稍一惊。她自然是知道这封家的嫡女转变不少,但是有些东西旁观和置身其中的时候自然是不一样的。
她从前对封逐月的态度甚至算不上轻蔑,不妨说是半点不曾放在眼中。但是前几日在后院那一次的事情之后,整个封家谁人能将这封家的嫡出小姐的名字真的就忘了个一干二净好似从前那般不存在似的?
前几日之前的时候封暮歌却也始终对封逐月不曾太过在意。在后院看着她和封家的二小姐狗咬狗她只觉得心中着实无趣,最没想到的是封文静最后居然输了,在众人面前险些便要丢尽脸面,因为这事情,她多少对封逐月有些改观。其实,素来怯弱而小心翼翼的封家嫡女,在那一日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时候,已经给人大多数人一种全然不同的感觉。
封暮歌拉扯回思绪,目光在封家嫡女身上看了一眼,她面上挂着礼貌而疏远的额浅笑:“暮歌今日才来拜访逐月姐姐,姐姐不会生气吧?”
她本以为封暮歌这人该是极其淡漠清高,但是看封暮歌居然这般称呼她,封逐月顿时也明白了,这封暮歌的确是极其聪明之人,也是并非不通晓人情世故之流。其实大家大户的小姐身边大多有负责教导和管事的嬷嬷,像是封逐月身边本来也有刘嬷嬷的,只是刘嬷嬷因为大病一场不得不离开封家去养病,她屋子里便也再没了管事和负责教导她的嬷嬷。
封逐月不知道教导封三小姐的管事嬷嬷是否是个极其严厉又十分通晓人情世故之人才能将封暮歌教导得如此。
她不敢小看了封暮歌。
“怎么会生气?见到暮歌妹妹,逐月心中十分欣喜。方才在外边遇上,却是因为看妹妹只怕外出有事不便打扰,而逐月也要陪着赫连公子,若非如此,逐月定然要叫住妹妹畅谈一番。”
听着封逐月这般回答,那封暮歌一双略略狭长的眼眸微微一抬,只看她面上勾起一丝长长的笑意:“听说逐月姐姐前些日子大病一场。暮歌不曾前来看望,实在是暮歌的过失。逐月姐姐是封家的嫡出大小姐,暮歌无论是按照长有秩序又或者尊卑之别,本来都该前来看望姐姐的。但是事情已经过去有几日了,现在暮歌前来探访姐姐,看姐姐此时此刻的神态气色和从前已经大不相同了。暮歌心中也顿时觉得欣慰许多。”
封逐月只得笑了笑:“难得妹妹有如此心意。”
封逐月心中其实总觉得很奇怪,难道封暮歌对她身上的那些变化都半分不觉得惊讶吗?又或者是封家的三小姐实在太善于伪装心中的情绪了?居然叫她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封三小姐心里到底想的什么。尤其封暮歌这人,你若说她是故意前来讨好,她虽然亲昵地称呼封逐月为“逐月姐姐”,可是除却这般听着亲近的称呼之外,她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之中却又哪里有对封逐月的谄媚?这三小姐说话做事都可说是滴水不漏,她一时之间反倒是无从下手。
这个封家的三小姐,莫非也是为了来打探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