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谨微闯入禁地,害得自己差点走火入魔的事,祁云绝不打算让她知道,那样的事情,他一人知道便足矣。
“你走吧,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的朋友,请将最后的尊严留给我。”
“……”
祁云绝的声音不高,如泣如诉,慕容谨微已然是泪流满面。她自认不是什么感性的人,可是这一刻,听着他低低地诉说,她只觉得胸腔内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在酝酿,在发酵,只等最后一刻喷发。
恍惚间想起下山后与祁云绝之间的点点滴滴——
想起初见时的针锋相对;
想起再见时的避如蛇蝎;
想起联手对付龙腾国皇家十六骑时的惺惺相惜;
想起离宫前三人对饮迷醉之间一句本王心悦你;
想起回宫后浴室里旖旎风光;
想起坤宁宫毫不留情的对决;
想起风月楼再见恍如隔世不愿相恨唯有相忘;
想起地下城遭困一路走来生死相依相互扶持;
想起幽冥岛两个月平淡如水的君子之交;
想起临别前他一句缠绵缱绻的我很抱歉。
“我从没有恨过你,可是如果你就这样死了,我一定会恨你的。”慕容谨微胡乱地抹一把眼泪,“祁云绝,你一定不愿意被我恨吧!”
祁云绝。
这是慕容谨微第一次直呼这个名字。
祁云绝听得一颗心绞痛无比。可是,如果他不死,轩辕辰便不灭。如果他活下去的代价是对慕容谨微无可预知的伤害,他宁可死去。
长久的沉默。
慕容谨微轻咬朱唇,不动声色地往前挪动着脚步。
祁云绝忽然厉色道:“不许过来!”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他握着绳子的手指松了一下,锋利的闸刀骤然下落。好在他及时收紧五指,闸刀只来得及下落很小的一段距离。
可便是这很小的一段距离,也吓得慕容谨微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不要!”慕容谨微脚步顿住,望着那森然的闸刀,再不敢往前一步,可依旧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叫她眼睁睁地看着祁云绝以这种决绝惨烈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她做不到,“你别激动,你先下来,凡事总有解决之道,事情还没有到最糟糕的时候!”
“皇叔,你想想皇上,他是那么敬你爱你,难道你忍心就这样弃他而去?”
“你走了,谁来帮他守护江山,谁来为他坐镇朝堂?”
“你再想想父亲,你们十几年好不容易重逢,难道你甘心就这样一声不响地离去?”
“还有我,你有没有想过我?我现在怀有身孕,难道你忍心让我伤心难过?万一伤到孩子,你又于心何忍?”
“皇叔!算我求你好不好?”
“……”
慕容谨微说了很多,活了两辈子她都不曾一次说这么多过。可,即便如此,祁云绝最终还是缓缓地合上眸子,深呼吸再深呼吸,“小家伙,永别了。”情愿被恨,也不愿意再有伤害。言罢,他蓦地松开手,头顶闸刀骤然坠落。
“不要——!”慕容谨微惊呼,因为激动,整个人几个踉跄,几欲跌倒。可她已经什么也顾不得了,脑子里一片空白,眼前也仿佛只剩下那一片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