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月怔怔抬头,正对上他清澈如水的眼眸。
那其中分明含了春风般的柔情,却又在与她目光相接的瞬间如潮水般猝然退去。
凌月正惊讶于他竟然以这种从天而降的方式出现,也不怕被府中其他人看到他竟会武功,泄露了身份。
他却已松开她,放她站好,淡淡道:“回屋子里去。”
竟带了些命令的口吻。
凌月怔了怔,不依:“我不要回屋子里去。”
叶辰微微蹙了眉。
凌月知他恼了,可一想到他是在拐弯抹角关心自己,她心底自然也就恼不起来了:“我睡了两天两夜,浑身酸痛得厉害,这才出来透透气。”
他眉间这才渐渐舒展开来,凝视着她,目光里仿佛含了千万种不知名的情绪,却又默不作声。
凌月抿嘴笑了笑,讨价还价道:“十五分钟!再呆十五分钟,我就进屋子里去。”
“十五分钟?”他眼中一闪,难得也现出疑惑之色。
“一刻钟!我是说一刻钟!”凌月急忙解释。
叶辰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你脑子里稀奇古怪的东西着实不少。”
呃……?
这句话好像沈谦刚刚才说过似的?
想到沈谦,凌月这才记起刚刚他正为她诊脉来着,又忆得适才蓝衣悄退的翩然一瞬,不由朝旁边的小石凳瞧了去。
却见飞花乱舞,稀疏落了几片花瓣在石桌石凳上,随着微风正蠢蠢欲动。
那总是眉目含笑的温润男子却早已没了踪影。
沈大夫很识趣嘛……知道不当电灯泡,有前途!
凌月不由有趣的笑了,转而看向叶辰,很是有些强词夺理的说道:“哪里稀奇古怪了?我觉得挺正常的。”
叶辰却忽然问出一句:“那首打油诗倒甚是有趣,你做的?”
“打油诗?什么打油诗?”凌月眼睛眨了眨,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在叶辰面前做过打油诗来着?
“全是数字那首。”他看着她,眼中含了淡淡的赞赏之意:“虽用数字堆砌而成,倒也无半点累赘之感,算是打油诗中的绝佳之作了。”
凌月恍然大悟!
那日回到芙蓉阁的路上,见了漫天飞花融入花红叶绿之中,忽然想到郑燮那首《咏雪》,于是改了改,顺口就吟了出来。
原作只是前两句一样,后两句其实是千片万片无数片,飞入梅花总不见。
取的是雪融于梅,人融于景,万物归真之境。
只不过……
叶辰当时不是明明在房中吃午饭吗?!
难道……?
凌月心中猛的跳跃了一下,抬眼定定朝他看去,迟疑着道:“公子怎么知道我念了那么一首打油诗?”
他闻之,神情略为一怔,随即撇过脸淡淡道:“听别人说的。”
切!口不对心!你还能再别扭点不!
一看这傲骄的模样就知道他在说谎。
“哦。”凌月也不拆穿,只笑着问:“那公子听谁说的?”
叶辰看回她:“现在是我在问你。”
好吧……她是丫鬟!
这可恶的封建社会!
“是啊,我顺口做着好玩的。”凌月脸不红气不喘,瞎扯道:“怎么公子觉得好么?”
“顺口做着好玩的?”叶辰意味不明道:“我倒不知上官小姐还是个才女,随随便便就能做出这等佳作。”
凌月也不恼他,只悠哉悠哉道:“做首打油诗就是才女么?那这世上的才女可是多如牛毛呢。”
哪知叶帅哥不吃这一套:“你总是有诸多歪理的。”
凌月看他一眼,倒是坦诚可佳:“就算是歪理,那也是理。”
叶辰审视的看她一眼:“还好,你也知道自己讲的都是歪理。”
“公子尽管取笑我就是。”凌月笑得俏皮:“反正我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心理承受能力还是不错的,受得住打击。”
叶辰凝视住她,似乎在细细的品茗悠然茶香:“是吗?我记得上官小姐向来受不得半点委屈,稍有不顺其意,就会使出哭闹三宝。”
他眼眸一转,看着凌月的神情越发深意起来:“至于才学……”
他适时收声,只意味深长的看着,却是无声胜有声。
凌月一听就知,大约以前那位上官小姐只不过是个心胸狭窄,金玉其外的花瓶罢了……
上官清月自小就存了叛逆的心思,大概和她那时代的问题少女性质差不多,又怎么可能真有什么才学?
只是,他这样讲,是又回到之前那个问题了吗?
那天他问,你,真是上官清月?
凌月定定看他,一时不知自己要怎么答话。
也不知怎么回事,这个人,她就是不愿欺骗!
两人就这样凝语无声的对视着,仿佛整个世界都宁静了,只余漫天花雨。
缤纷了景,也缤纷了人。
“我……”终于,凌月迟迟开口。
他却忽然出声打断:“既然不愿讲,那就别讲了吧。”
凌月怔了怔,目光疑惑的看着他。
正在此时,院门外传来叶震冷静平板的声音:“少主,罗浩林在府外求见。”
叶辰目光朝院门方向轻轻一瞥,淡淡道:“这位倒是来得勤。”
“是。”叶震的声音依然毫无波澜:“自一月前便呈了拜贴,至今已登门十次有余,少主,这次还是不见吗?若是不见,属下这就去将他打发走。”
凌月惊讶的看着他。
一个月前便呈了拜贴?!至今已登门十次有余?!
听叶震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