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抚摸着那块冰冷的石碑，纤长的指尖一点一点滑过“叶辰”两个字。
仿佛那个清冷如霜的人就在眼前……
今天的凌月着了一身雪白的衣裙，半点杂色也没有，比天边的云还要透亮。
只是她的眼神里蓄满了哀伤，可唇边却又扬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在那丝笑意里，你能清晰的看到凄然与悲哀。
“小月，不要再难过了。”身旁的正令轩略有些沉重的叹息了一声，心底的滋味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错落着无数种奇怪的情绪。
他自己也说不上来，那种感觉究竟是怎样的。
总之不是快乐就是了。
他微微颦起眉：“你这样难过，辰皇兄看到，会心痛的。”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迟疑着忍不住又补了一句：“我，也会心痛的。”
心痛？
正令轩，你也会心痛吗？
当你亲手杀死叶辰的时候，可有想过，我的心有多痛！叶辰的心，又有多痛！
凌月缓缓将手从石碑上收回，转过眼眸，淡淡的看他：“陪我走走吧。”
她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那座山锋，语气淡淡的，却又空空的：“我想去那上面看一看。”
不知为何，正令轩的心忽然间变得有些不安起来，竟莫名其妙猛的跳了一下，心中匪夷所思的升起了一丝丝不祥的感觉？
他随着凌月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可总觉得她刚才那句平淡的话语之中，似乎有些什么奇怪的东西蕴含在其中。
然而细细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心了。
如今萧家已亡，连带着那些与之关系匪浅的朋党也一并下了地狱，凌月的心事也已经全都了了，她的心应该要平定下来，过回她正常的生活了，不是吗？
凌月所指的地方，是宇宸最高的一座山锋，离叶辰的墓并不是太远。
但凡是凌月想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他也会竭尽全力替她摘了下来，更别说此刻她只是想要他陪她走一走，看看山顶风景。
难得她肯放松一下自己，不再沉浸在对叶辰的哀思之中，正令轩自然是应允的。
可能真是他太过在意凌月，所以想多了而已。
正令轩朝她微微一笑，语调放得极柔：“好，正好我也没有去那里看过，只听说那山锋之下深不见底，终年大雾不散，朝下看过去，就像站在云端一般。”
“深不见底吗？”凌月抬起眼睛看他一眼，似乎只是很随口的问了一句。
他点点头，笑道：“我也是听别人讲的，没有亲眼见过。”
一边说着，他一边执过了凌月的手，带着她朝山锋那边慢慢走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小心一些，山路毕竟不好走。”
凌月不着痕迹的瞥一眼他执着自己的那只手，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山崖离叶辰的墓大约不超过一千米的距离，所以不多一会儿，正令轩和凌月便已到达了这座山锋的边缘。
正令轩伸着脑袋朝下看了一眼：“还真是深不见底。”
他退回来，看着凌月笑道：“果然是好大的雾，都看不清山崖底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凌月并无什么反应，只面无表情的上前一步，站在了边缘，随便朝崖底瞟了一眼，头立即一阵眩晕。
她本来就是畏高的，如今站在这宇宸最高之处，又怎么可能会没事。
不让正令轩有机会察觉她的异样，凌月稍稍朝后又退回了一些。
“正令轩，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都没有爱过你”凌月抬起眼睛看他，语气淡淡的，似乎没有任何情感。
但听在正令轩耳中，却不知为何，让他觉得有些冷。
而且，那种冷，像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
他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怔怔的看她。
他一点心理准备也没有，完全没有想到，凌月居然会忽然这么没关没脑的对他讲出这样一句话来。
心底有些什么奇异的激流忽然风雨飘摇起来，似乎在慢慢搅成一团风暴。
愣了片刻，他才不太情愿的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心里一直都只有辰皇兄。”
“可是没关系，我不介意，我可以等。”他心底莫名的慌张，忍不住上前一步，伸出双手紧紧握住她的双臂：“小月，若是辰皇兄还在，我必然不会再跟他争你，可是如今他已经不在了，你总是需要有一个人来照顾你的，不是吗？”
他的语气有些急切：“你要相信我，我可以把你照顾得很好，我会宠着你，爱着你，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对你的感情是不会变的！”
凌月任由他抓着，不做任何抗拒，只是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目光已渐渐变得空洞起来。
仿佛那些好不容易回到她身体里的灵魂又在莫名的飘散开来，一点一点的溢出，如风一般，怎样也收不回来。
这种空洞不同当初！
那时她的目光虽也是空洞的，但人却依然真真切切的看得到，摸得着。
可此刻的她，却已近乎空灵了。
仿佛已不是一个实体，只是一点虚无，手一触，便会顷刻烟消云散，化作无数星点。
这世上，便再没有凌月……
正令轩的呼吸渐渐紊乱起来，看着凌月的眼神有太多不确定的因素。
此刻的凌月，他好像一下子忽然看不明白了。
不！
其实，他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真正将她看明白过？
她在想什么？
他不知道。
他只是莫可名状的慌张，觉得眼前的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