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车而行,车外仍是一片惶惶不可终日,处处都是紧张不安的氛围,车内却是安静得悄无声息。
若不是上官清歌在驾车之余总要拉着凌月有的没的说上那么几句,他还真要以为那马车之内根本就没人。
稍稍侧头朝身后的车厢望了一眼,心中叹息着又转过头继续驾车。
也不知那车内之人要等到何年何月,才能再回到最初与她相遇时的灵动与阳光,如是天外的精灵一般。
他已失去了清月这个亲生妹妹,难道老天竟然如此残忍,还要让他再次失去这个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义妹?
他是薄情,还是无义?
为何那时失去清月时,他只是愤怒。
可如今一想到也许要失去凌月,他竟然会心痛?
车帘时不时被气流带动着,似有若无的飘动,坐在车内,即使目不斜视,但外面紧张慌乱的人群却依然会点滴不余的落入凌月的眼中。
莫名的,凄然一笑。
世上之事,不是你不想,你不愿,就可以真的完全将之置身事外的。
你不想看,不愿看,它却总要在你眼前,在你耳旁,不停的证明它的存在。
没想到正令轩在这次这件事上竟然会如此执着。
若是旁人,这样发了疯一般的寻找,只要几日下来均一无所获,那总归是要停下来的,绝不会再耗时耗力的继续盲目查找。
这样数日以来连蛛丝马迹也丝毫不放过的明察秋毫之下,却依然全无进展,那基本上已等同于无望了,再查也不过是浪费时间,浪费人力。
换了是谁,这么久下来什么也找不到,那也只能做为一个无头公案,就这样束之高阁,不了了之的。
可正令轩竟然坚持了快有一个月了,而且完全没有要放弃的意思,本就投入庞大的人力物力,更是与日俱增,大有找不到誓不罢休的势头,这份固执当真是当世少有。
也不知是何人如此倒霉,又做了什么叫正令轩绝对容不下的事,竟然可以这样百折不挠的一直追查。
他要查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怜了天下这许多无辜百姓,终日提心吊胆。
马车一路都未曾停歇。
为了顾及到凌月的身体和她腹中的孩子,上官清歌将马车驾得异常平稳而匀速,生怕颠簸到了她分毫。
很快,叶辰的陵墓便到了。
山高路远,马车是上不去的,只能徒步而行。
高山之上,几乎与云水相接,豁达而高远。
除了他们两人,再无半个人烟,安静得如同到了另一个世界。
湛蓝的天,如高原上清澈的湖,淡泊宁静,清冷而俊秀,像极了叶辰那种远离了尘世喧嚣的美好。
他在这里,大概也不会觉得太过寂寞吧?
望着那异常宏伟的皇陵,凌月心中一片悲凉。
陵墓再大再壮观又有何用?
终究是凄凉之物,是冰冷之物,是全无气息的绝望。
这世上,只怕也只有这样东西,是再如何华丽,如何宽阔,也无人愿意成为其主人的。
为什么,这隔绝尘世的东西偏偏就用在了叶辰的身上?
他还那样年轻,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根本就不该这样安静的睡在那口冰冷的棺椁之中!
如今这座墓里躺着叶辰,便成了她在这世上最大的一处伤心之地。
百年之后,这里也必将是她的陵寝,那时,腹中的孩子已经成为像他父亲一样的翩翩少年,又或是窈窕淑女了吧……
一阵微风拂过,仿佛听到草木的呜咽之声,凌月忽然觉得脸上一片冰凉。
下雨了吗?
困惑的抬起头,天空依然一片晴好,万里无云。
叹息一声,抬手抹去脸上悄然滑落的泪水。
带了眼泪的指尖轻柔的摸上陵前那块冰冷的墓碑,一点一点摩挲着,沿着叶辰那两个字的笔画小心翼翼的一笔一画描摹。
好像摩挲的不是字迹,而是他不染尘埃的面庞……
泪水模糊的视线之后,叶辰清冷俊逸的脸仿佛就在眼前,那样温柔的向她微微勾起淡色的唇角,只是不知为何,总少了几分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叫她心中莫可名状的痛。
“辰儿……你一直都在我身边的吧?”轻轻笑起来,能看到他的模样总是开心的,却又是心酸的,伤感的,痛楚的,绝望的……
再如何清晰的模样,也不过是她的幻觉,叶辰终归是不在了的。
他不在了……再也回不来了。
“你睡在里面,是不是很寂寞,很冷?”摩挲的手掌一点一点摸到墓碑的后面,缓缓将它抱住。
果然好冷……一点温度也没有。
脸靠在冰冷的碑石之上,以为早已干涸的泪腺就这样全无征兆的复活。
泪水像开了闸的水,无法抑制的掉落,沿着他的名字慢慢滑落,规正的字体变得虚幻而扭曲,像是落进了湖心的水月。
他的模样也氤氲开来,凌月心中慌乱,怕他就这样消失不见了,急忙伸手一摸,却只握住了一片虚空。
以为只是隔了一道门,却原来已经隔了整个尘世……
“辰儿,那个梦是真的吗?很久很久以前,我就爱上了你……你给我取了个名字叫蝶舞……所以……我才这样喜欢蝴蝶,这样……喜欢你……”靠紧石碑,固执的想要将之捂热,就像温暖叶辰没有体温的身体,然后他就会再回到她的身边。
“是不是也不重要了,总之我一定会来陪你的。”
“你知道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