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碎了！
抱着孩子的顾念，没有撕心力竭得痛哭失声，而是泪水无声地滚落着，怀里一阵温软，可她却听到了自己心脏如冰裂般崩开的声音。
那种从心脏处极力拉伸到极致，车裂般地奔向了身体的每一个方向。
砰——
“顾念，顾念——”萧姿看着看着机械地搂着孩子却一动也不动的女子，她抱孩子的姿势显得僵硬，整个人就像被抽空了灵魂的木偶，眼神变得空洞，意识早已被抽离。
“太太——”翠姨看着意外出现的顾念，再看着她怀里已经醒来的孩子。
孩子大概是因为觉得这样抱着的姿势让他很难受，他动了动四肢，紧闭着的眼睛从一条线慢慢隙开一点点，咧嘴就要开始哭。
难受，难受——
怀中孩子四肢开始乱动起来，舞动着两只小手在半空之中划来划去，咧嘴发出来的哭声让顾念慢慢地低下了头，孩子小小的脑袋在她心口不安分地转动着，轻微的撞击直击向她的心脏处，顾念那双蒙上了一层厚厚雾水的双眼一闭，一串泪水滚出来，却在再次睁开眼睛时，伸手将怀里的孩子递给了萧姿。
“顾念！”萧姿被顾念的这个举动震住了，她这是要干什么？
她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可是她是一位母亲，面对着这么小的稚儿，再悲伤再难受也不该这样！
这是她的儿子啊！
孩子有什么错啊？
顾念什么话都没说，她抬步走向了屋子里的洗手间，关上门的那一刻，她拧开了水龙头，在水槽里积满水之后，俯身低头，将自己的一张脸全浸泡在了凉水里。
脸部肌肤的冰凉感刺激得她双手抓紧了洗手槽的边缘，她在水中慢慢地睁开了眼，水浸透进她的眼睛里，那双通红的眼淹没在了水中。
什么也不愿意再想，她闭上眼，封闭了自己的五识。
直到她胸口感觉到了窒息，感觉到再不抬起来呼吸不了新鲜空气胸口便会炸裂开，她从水中哗啦一声抬起脸来。
镜子里的女人，妆容全花了，黑色眼影被水晕染开，盘好的头发湿哒哒地还在滴着水，水珠子顺着自己的脸颊滚下来，溅落在了她的礼服上。
镜子里的她，有多狼狈？
凉水四溅，两只灌着水的耳朵里传来了门外孩子的哭声，她紧抓着洗手槽的双手慢慢地松开，再次低头时，伸手捧起水槽里的水在自己的脸上使劲地揉搓，并不停地捧着水把脸清洗干净，没有卸妆油，她直接用了洗手液，用力地将自己脸上给擦得干干净净。
她把自己的湿掉的头发都整理顺了，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再次抬眼时，看着镜子那个脸色苍白的女子，眼眶依然是红的，但她却深吸一口气，眼睛朝上转了又转，转身，一手拉开了洗手间的门。
萧姿抱着孩子守在了洗手间门口，翠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本是想趁着顾念不注意，她下楼去找萧先生，可被萧姿制止，萧姿低声说现在顾念怕是最不想见的就是她弟弟了。
翠姨一直在楼上看着孩子，并不知道楼下发生了什么事情，虽然心急，可也只好看看情况再说。
门开了，见到从洗手间里出来的顾念，门外守着的两人松了口气。
顾念清洗干净了脸上的浓妆，站在萧姿面前，她显得有些局促。
不，应该是站在儿子面前，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那种明明心里很期待，很迫切的心情，却在此时变得小心翼翼，变得不敢触碰。
她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松开了，才慢慢地朝孩子伸出了手，可是因为心里的极度忐忑和不安，她变得紧张，变得有些神经质，甚至在想着，我的手，有没有洗干净，会不会伤害到孩子那稚嫩的肌肤？
化妆品里有太多的化学物质，她这样子，能不能抱孩子？
她的脸色不太好，会不会吓到孩子？
她——
顾念伸出来的手又犹豫地缩了缩，可那双微红的眼睛却没有从孩子身上离开过。
孩子很小，小小的人儿被裹在了薄薄的包被里，露出一双小手，小手的手腕上戴着一对小小的手镯子，上面缀着几只小铃铛，动一下，铃铛便清脆地响。
那双白藕般嫩白的小手时不时地曲卷再松开，她都能清楚地看到孩子那粉嫩的小指尖。
她的手控制不住地伸了过去，在半空之中，用自己的手指尖轻轻地触碰到了孩子的小指头，触碰时，她的手在微微地颤抖着。
第一次，她的手指终于触摸到了孩子的肌肤，这一刻，她竟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激动到说不出话来。
“顾念，抱抱他吧，他从出生到现在，你都没有好好抱过他！你抱抱他！”萧姿把孩子抱近了些，让顾念能看得更清楚一些，并把怀里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往顾念的怀里送。
孩子的一张小脸已经完全舒展开了，皮肤也不再像是刚出生那样皱皱巴巴，五官长得小巧可爱，小小的耳朵，小小的鼻子，小小的嘴巴……
刚醒来的孩子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撑开一会儿又懒洋洋地闭上，刚才的哭闹声也平息了，他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萧姿的怀里。
顾念怕自己站不稳，她把高跟鞋都脱掉了，她的手慢慢接过了孩子，软香入怀，柔软的孩子让她心里一个紧张，她怕自己抱的姿势不好，就像刚才那样，他会不舒服地哭闹，在月子中心明明学过也练习过抱孩子，可到这个时候，她竟把学过并牢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