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通过非正常手段夺得帝位的人而言,登基这件事,似乎就显得迫在眉睫了,仿佛通过这样的方式,就能在某种程度上获得认可。
虽然,哈丹的内心有些忐忑不安,但当他看到金碧辉煌的大殿,切切实实的坐到那张椅子上的时候,他的内心,很快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哈丹确信,这份安宁,只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才能让他拥有。
于是,便不难理解,哈丹对于登基大典,为何这般的执着,竟连一刻也不肯耽误,几乎是紧接着鞑靼王的葬礼,被提上了日程。
那一日的血腥屠杀,给朝臣们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再没有人向这位即将登基的年轻皇子,提出一丝一毫的不同见解。
登基大典准备的异常顺利,没有哪一个人,希望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被哈丹抓到把柄,继而失去生命。
不过短短几日,大典的筹备工作,已经圆满完成。
哈丹甚至等不及朝臣们选出一个最适宜登基的吉日,便迫不及待的,要求登基了。
大妃靠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儿子,她的声音平静而温和,“都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哈丹的心情看上去很好,脸上满是遮不住的笑意。
“等儿臣登上王位,立刻册封母亲为太后,这天下,应该有母亲的一席之地。”
“母亲老了,这天下,是你的。”大妃起身,走到哈丹身边,慈爱的替他整了整领口,“我只想在这宫中,安享晚年,再无旁的奢求。”
大妃的话,听得哈丹异常欢喜。
身为儿子,哈丹自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并非寻常女子,此番得了大妃不会干政的承诺,哈丹的内心,愈加从容。
很快,哈丹投桃报李的说道,“母亲自嫁进宫中,一直未曾远游,等此间事了,母亲不妨出去转转,见一见昔日好友,也算全了儿臣的一片孝心。”
“这是自然。”大妃欣慰的笑了笑,“听说大胤风光无限好,和草原上的景色大不相同,母亲一直很想去看看,可惜出不了宫,如今倒是有大把的时间了。”
“当全母亲心愿。”哈丹行了礼,缓缓的退出宫殿。
他足下生风,宽大的孝服穿在他的身上,空荡荡的,像是里面空有人的躯体,却早没有了人的魂魄。
“已经等不及了吗?”大妃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大妃……”一直侍立在大妃身旁,旁观了整个经过的莉娜,张了张口,想要劝大妃放宽心,可惜,她只叫出了开头两个字,便再难以为继。
“是我的错。”莉娜呆立片刻,突然重重的跪下,乞求大妃责罚。
“好端端的,你又认什么错?”大妃被莉娜的这番举动,弄得疑惑极了,只能说道,“你先起来。”
“若是大皇子少时……”
大妃听了个开头,不耐烦的摆摆手,打断了莉娜的话,“你有什么错?难道我要责罚你没有未卜先知之能吗?”
“你先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赤玄悄悄从偏殿中退出来,命人去备马,想出宫去寻血狼,邀三五军中同袍散散心,刚走到外殿门前,遥遥望见哈丹正带着一批文武诸臣走过,大约是去确认登基大典已经准备无误。
看那飞扬跋扈,不顾一切的气势,俨然像是另一个人。
若说从前的哈丹,书生气太重,此刻的哈丹,面目倒显得狰狞了许多。
赤玄拍了拍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想了想,决定放弃自己出宫的计划,跟着一众大臣,去殿上看一看。
鞑靼的宫殿,不比大胤雄伟,更没有众多的宫室可供选择。
用作登基大典的宫殿,正是前几日停放了鞑靼王棺椁的宫殿。
赤玄不过站在门口晃了晃,很快就被哈丹近侍发现,迎了过来。
血狼的首领,在任何时候,都是值得敬仰的。
赤玄耐着性子,和这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眼神却飘向了四周。
殿中的一切,看起来十分庄严肃穆。
一众大臣,仍然尽可能的保有了鞑靼王死后应有的尊严,没有让哈丹的登基大典过分铺张。
赤玄看了一阵,不耐烦的看向了王座的方向。
突然,他的眼睛微眯,唇边溢出了一丝笑意,那位近侍疑惑的摸了摸头,似乎想不明白,自己方才说了什么,竟惹得这位面若寒霜的血狼首领,露出了这样的神情。
“何时大典?”赤玄仿佛不经意的问道。
“三日后。”那人不假思索的说道,“赤玄统领也想要参加登基大典吗?”
“这样盛大的典礼,谁不想在有生之年,亲眼见上一见呢?”赤玄点点头,挥了挥袖子,问道,“怎么?大皇子不欢迎吗?”
那位近侍尴尬的笑了笑,忙不迭的解释道,“哪里哪里,要是殿下知道赤玄统领要来参加登基大典,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不欢迎。”
开玩笑,大皇子一直很在意血狼的看法,毕竟,这样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若是不能收归己用,恐怕会寝食难安的吧。
如今,既然赤玄统领亲自表态,想要参加登基大典,应该是已经认可了哈丹的身份,准备效忠了吧。
近侍想到此处,觉得今日这事,办得极漂亮,等哈丹得了空闲,自己将赤玄的这番话报上去,少不得能获些嘉奖,心里美滋滋的,连带着看赤玄统领那张满是伤疤的脸,也瞧出了些许美感来。
“那就这么说定了。”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