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流云微微欠身，随手拿开了玄素堆叠在羊皮地图之上的各种设计图纸，望向了那几处标红的区域。
沼泽、山林、可供骑兵驰骋冲刺的平地，同时符合这三个要素的地区并不多，以至于叶流云一眼便望见了那处熟悉的，让她感到心惊肉跳的地名。
“大凉山？”叶流云喃喃自语般的问道。
“不是大凉山。”玄素弯下腰，凑近了细看，皱着眉头说道，“这里离大凉山还有一段距离。”
“听说那里曾经是一座村庄，后来村民们陆续得了瘟疫，被官兵封了村，成了废墟，眼下应该是一片无人区。”
叶流云的脸色，瞬间发青，她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靠在桌上，才能勉强保持站立。
“去查。”叶流云轻声说道。
“为什么是这里？”
玄素挣扎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却被叶流云粗暴的打断了，“快去。”
玄素安静了片刻，呆呆的看着叶流云，见她神色间竟是少有的凝重悲凉，完全不理会周遭的一切，料想此处必有蹊跷，于是立即出门，准备联络手下。
江湖中人，自有一套上下联络的方法，即便是禁军将梅园看管的滴水不漏，玄素也有办法，将消息传递出去。
然而这种打破常规的传递，不是没有代价的。
如果今天试图突破官兵包围圈的人，不是玄素，不是叶流云，也不是梅长卿，这个所谓的传递渠道，或许就不会奏效。
世事未有不公，想要获得，便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公平，叶流云一向笃信此道。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玄素方才想到，他似乎应该稍稍询问一下个中缘由。
毕竟事关生死，总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直觉，便冲动鲁莽的展开了行动。
“你看看这个。”
“你说……”
两个人同时开口，说的却是不尽相同的两句话。
“还是你先说吧。”玄素接过叶流云递过来的书，走到一旁站定，此时天已大亮，不必再借助微弱的烛光照明，实在是一件令人感到欣喜的事情。
“那里是张侍郎的家乡。”叶流云眸色清冷，仿佛是一道锐利的光，想要劈开层层叠叠的浓雾，让那些埋藏于黑暗中的阴霾重见天日。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玄素沉吟道，“倘若我没有猜错的话，你是怀疑，当年的那场瘟疫，不是天灾，而是人祸，为的便是铲除大凉山附近地区的居民，好为南楚国练兵腾出地方来。”
“流云，你告诉我，你是这个意思吗？”
叶流云蹙着眉，用力揉了揉眉心，虽然这个假设太过惊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但无疑是最有可能的一种解释。
“我想我应该就是这个意思。”叶流云快速的说道。
“那这南楚国，可就太有意思了。”玄素心头微凉，冷冷的说道，“一边建立无极宫，摆出一副教化救赎世人的慈悲模样，一边为了一己私利，干出这等杀人绝户的阴毒事。这还真是两面都是事，哪哪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