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落日的余晖悄悄的撒进窗中,照耀了一片木质的地板。

叶缺端了热茶上来,在叶流云的耳边低语几句,大意是已经安排妥当,不必担心。

叶流云点点头,取了托盘上的茶水,冷冷的说道,“你冒险来此,怕是不仅仅如此吧。”

“我希望叶先生能送我归国。”铁勒木坐直了身子,认真的说道。

“二皇子的这张嘴,张得也太大了些。”叶缺不满的插话道,“如今朝歌城全城戒严,能送你出朝歌,已是不易,你竟还想让我们送你回鞑靼。”

“此间路程遥远,若是出了丁点事端,我家小姐岂不倒了大霉?”

“既让叶先生为我担这般风险,自然是有丰厚的报酬送上,先生何不听上一听,再决定做不做呢?”铁勒木并不动怒,只淡淡一笑,劝说道。

“你且说来听听。”叶流云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苦茶入喉,确是清心降火。

“叶先生从青州边陲,远奔朝歌,自然是有所图谋的。”铁勒木随即摆摆手,说道,“当然,我对叶先生正在谋划的,将来想要做的任何事,都没有兴趣知道,但我认为,凡事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可靠的后路。”

铁勒木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否则,落到我如今的境地,也是一件烦心事。”

铁勒木嘴上说着烦心,可他脸上的神情,仍是淡淡的,显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二皇子这话说的,倒也有趣,我家小姐天资聪颖,自不会同那些蠢钝之人一样,沦落成丧家之犬。”

叶流云摆摆手,止住了叶缺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我是人,哪里能算无遗算,二皇子说的话,倒也是极有道理的。”

“听你话中的含义,似乎对自己很有信心。”叶流云笑了笑,将膝下软垫换了个位置,说道,“不妨说一说你的打算。”

铁勒木皱了皱眉,刚想拒绝,突然听叶流云说道,“我来朝歌,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的,我不可能将所有的赌注压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想要获得收益,注定要承担相应的风险。”

“如果二皇子不能给予我足够的信心,我完全没有必要,牺牲自身的安全,来保全你的性命。”

铁勒木叹了口气,无奈之下,只能妥协,“父皇年迈,想要趁行将就木之前,搏一搏,这和你们大胤的皇帝,是一样的心态。哈丹和大胤交好,似儒雅文士,父皇自然不喜,这次让我来大胤,其实就是一次试探。父皇既想看看大胤朝臣的态度,也想看看鞑靼国内,部族首领们的态度。”

“我驯养的战狼,在你们大胤看来,神秘莫测,可在鞑靼,不过是用来看家的宠物,没有人会把它们当做勇猛的战力,这是我们草原上的部族,自古对待狼群的态度。在草原上奔跑的野狼,值得尊敬,可一旦低下了头颅,便再没有人会把它们当做真正的狼。”

铁勒木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大概就和你们谁家养了一群特别听话的狗,是一样的,虽觉新奇,但不会有太多的重视。我从不示人,不是因为珍贵,而是因为没有必要,这对鞑靼的皇子而言,是荒于政事,是懒惰的表现。当然,对你们的误解,我却是乐在其中,没有解释的需要。”

叶流云转了转眼珠子,她对铁勒木的说法,感到十分惊奇。

因为,就在先前,她也曾以为,能够驯养狼群,会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没想到竟是如此。

“近些年,我一多半的时间,呆在青州,一来是为了搏功勋,二来也是为了发展自己的实力。要知道,哈丹毕竟是大妃的第一个孩子,一向比我更受大妃重视,这和大胤,母亲偏爱幼子,是有着截然不同的差别的。”

“战狼,我一共养了二十四匹,其中有五匹,死于衰老,余下十九匹,我一直留在鞑靼,没有随我一同进入青州。我相信,叶先生能够看出,我说的都是实话。”

叶流云点点头,表示认同。

“能够在鞑靼,将我驯养的战狼,顺利偷运到大胤,除了我的兄长,鞑靼大皇子哈丹,不做第二人想。”说到此处,铁勒木感到十分的后悔,他觉得自己被骗了,就在他刚来朝歌的时候,他还曾想过,或许能留下哈丹的命,没想到,不过几日光景,他几乎就要求哈丹饶命了。

“如我先前说的那样,战狼在鞑靼,并不是什么珍贵的动物。集体失踪,人们会惊诧,会疑惑,会帮着我这位已经出使大胤的二皇子满草原的找一找,但不会当作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升到某种层面上。”

“更何况,如果‘弄丢’它们的人,正是哈丹,不仅朝臣们不会当回事,就连我的亲信,也不可能特地写信告诉我。毕竟,他是我的兄长,我不能为了几匹无关紧要的狼,找他问责。”

假设哈丹在此,大抵是要为这个弟弟鼓鼓掌的,他的猜测,不仅合情合理,而且已经很接近事情的真相了。

“当然,在这件事中,大胤一定有人掺合了进来,否则我的狼,不会出现在猎宫的密林里,也不会突然多出来那么多头,这是不符合常理的。”

铁勒木不再说话,看了看叶流云,他看见她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紧紧抿住的嘴唇,长吁短叹道,“你一定要让我把所有的计划和猜想都和盘托出,才肯帮忙吗?”

这回,叶流云终于笑了,她转了转手中的杯子,笑道,“那是自然的,难为二皇子到现在,才有这样的觉悟。”


状态提示:第43章 退路--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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