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看看雅琳……”又有两滴眼泪从她红肿的眸子里滚落,“昌赫,我知道错了……但我当时真的没有想到会这么严重。雅琳姐变成这样,我也很难过的!我真的很内疚,都是我的错……”
可出乎意料的是,印昌赫并没有继续生气地追究下去,扭过头,黑眸里满含希冀,看着手术室门上亮着的灯。
他现在真的没有这个闲心去追究什么,内心就像被点燃了一只蜡烛,烛光在风中摇曳着,随时都会熄灭。他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这烛火上。
过了一会,手术室的灯灭了。
他“嚯”地一下站起,更是直直盯着手术室两扇门之间的缝隙,眉头深皱,紧张到了极点。
门后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里面的她,是永远离开了他,还是有回到他身边的可能?
他大掌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甚至青筋直冒。
然而并没有手术床推出来,出来的是一名拿着文件夹的医生。
他的白大褂上有丝丝血迹,触目惊心。
他马上跑过来,把文件夹递给印昌赫,一脸的迫在眉睫:“你是病人的丈夫吧?病人因为长时间泡在水里,子宫内受损,血液有凝结现象,情况十分危急……在大人优先的原则下,必要时我们会将病人体内的孩子流掉,请你签字!”
印昌赫一脸愕然,双眸紧盯着医生递过来的笔,愣在了那里,却怎么也动不了。
“昌赫,你快签啊!”旁边欧尔岚焦急地推了他一把,“签了就没事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一把接过笔,龙飞凤舞地在这份说明上签了字。
这三个字,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签的。每一笔,每一划都是力透纸背。签完后,他的额头上甚至出了一层薄汗,连拿笔的力气都瞬间消失了,任由笔“啪”地一声直接掉到地上。
医生连忙拿着文件夹要跑进手术室,却被他猛地拽住胳膊。
“印先生,还有什么事吗?”胳膊上传来骨头都快要被捏碎的痛苦,医生回头,问。
“请一定……尽量……也要把孩子保住。”这句话他在说的时候停顿了两下,黑眸里一度充满犹豫,最终还是被十足的坚定所覆盖。
“当然,在保证病人安全的情况下,我们也会尽量保住孩子。”即使是见惯了生离死别的医生,也被他脸上的诚恳和坚定给打动,在把这套说辞背出来后,不由自主地加了一句,“请您放心。”
当医生匆匆跑进手术室后,手术室上的灯又亮了起来。
“哈哈哈……”旁边,欧尔岚突然失控地笑起来。
她笑得前仰后合,表情是如此夸张,好像在笑着这天底下最可笑的事情般。这样的笑声回荡在医院里,给人分外惊悚的感觉。
“你笑什么!”印昌赫猛地回头,盯着她的眼睛,眼神里像是藏了冰一样,语气森冷暴戾。
“我在笑……”此刻欧尔岚却像被注入了某种病毒般,一时间丧失了对他的所有恐惧,神经质般地说道,“我在笑你啊,印昌赫,你就是个十足十的窝囊废!”
紧张焦虑和愤怒是可以转换的。这一秒,印昌赫的黑眸里布满血丝,一片猩红,伸手就死死抓住了她的脖子,直接把她拉到身边:“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印昌赫是个窝囊废!”欧尔岚不顾死活地用更大的声音回复了他,“难道不是吗?刚刚医生在说她的孩子可能保不住了之后,你这是什么眼神什么表情?你现在不仅在为这个背叛你的女人担心,连她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你都这么担心,这么在意!我看你就是活该被背叛,活该喜当爹!”
“欧尔岚,你不要惹我!”印昌赫就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猛地戳中了内心深处最隐蔽的伤口般,太阳穴旁爆起可怖的青筋,大掌愈发收不住力道,紧紧握着她的脖子,让她感受到了窒息,脸上也逐渐涨红了起来。
但直到现在,欧尔岚也不怕。
当一个女人用尽四年才编织出的梦想被顷刻摧毁,当她被伤害到了极点,她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用双手扒着他的大掌,用尽最后的力气朝他大叫道:“难道我说错了吗!”
她这样的反问,让他浑身一愣。
是啊她没说错,他是那么要命地担心着刘雅琳,不知为什么,竟也要命地担心着她的孩子。
他本以为,他担心刘雅琳只是因为离婚夫妻的旧情还有一点,加上她如今的困境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内疚而已。至于他担心那孩子,是因为月份大了,如果流产的话会对她的身体造成威胁而已。
可随着时间愈发的推移,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事情早已在悄悄改变,改变到他完全没有意料到的地步。
曾有那么美好的回忆,如今在这一次次的接触中,谁的心还能坚如磐石,毫不动摇?
在前段时间的共同生活中,他又感受到了家的感觉,如此久违,好像只有她在的地方才能称之为家,要他怎么去抗拒?
他有时也会抚摸她的肚子,甚至把耳朵贴上去,慢慢感受里面孩子的每一丝悸动,想象着这个新生命是什么样的,要他现在如何才能不珍惜?
但他不该这样的——在商界打拼了这四年,他能把浩瀚扶持到如今的地步,靠的不仅是能力,更是心狠。
只有狠到极点,他才能杀出一条血路,他才是那个让人望而生畏的印昌赫。
那么多风浪都经历过来了,现在他却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