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的转过眼眸,江婉夏一眼便看到了,容承景那话语中的意味深长所指。
尽管偌大的宴会厅里热闹万分,然而,那高坐在龙椅之上的容承轩,却还是将他那锐利的天子目光,越过宴会厅中的重重人群,径直落在了容承烨和容承景两兄弟的身上。
而那看似平淡的目光之中,却隐隐约约的透着些许观察的意味,似乎,想要仔细的探究,自己这两个最为能干的皇子,此刻面对面的站在一起,究竟能是把酒言欢的和乐融融,还是针尖麦芒的水火不容。
“殿下,难得景王殿下来找殿下你把酒言欢,殿下就留在这里,同景王殿下好好说一说当初那战场上的事情吧,妾身自己出去透透气便好,殿下不用担心。”
自然是看明白了龙椅之上那人的提防心思,江婉夏不欲因着这样的小事,而让容承烨在那人的心里落了把柄。
“这深宫大院的,你一个人出去,我不放心。”
剑眉微蹙,容承烨自然也是感受到了,自己父皇投来的揣测目光,然而,心里却仍旧是对江婉夏有所放心不下。
“殿下放心,妾身只是出门去透透气,就在这附近走走,也有宫人陪着,很快就会回来,不会有事的。”
冲着容承烨浅笑出声,江婉夏并不曾多看站在身边的容承景半分。
“那你自己小心一些,透透气就赶紧回来,切莫走远了。”
在心里兀自琢磨片刻,容承烨终是点头同意。
毕竟,这里是戒备森严的皇宫,今天为赫拓一族准备的这场送行宴,虽然不全都是他一手操办掌控的,然而,却也是他忙前忙后,跟完准备的全程,想来,应该不会有什么纰漏。
“妾身谨记,”对着容承烨浅笑着出声,江婉夏又转过身去,对着容承景微微欠了欠身子,淡淡的出声说了一句“景王殿下请见谅”之后,便在宫人的引领之下,走出了宴会大厅。
宴会厅外夜色清凉,皎洁的月光照耀之下,仍旧能够听得到那宴会厅中传出来的丝竹管弦之声,纠缠在月色里,无端的,多了几分悠扬缠绵的味道。
迎着寒凉的夜风四下里散着酒气,裹在自己惯穿的白色斗篷里的江婉夏,顺着宴会厅外的小路缓步走了一段路程,却并不曾遇到太多出来透气的女眷。
心下不由得有几分生疑,再同一个迎面走来的贵家夫人打过招呼之后,江婉夏便将奇怪的目光,投向了跟在自己身边的宫人身上。
“本王妃怎么瞧着,这附近并没有多少外臣的女眷走动呢?”
淡淡的询问出声,江婉夏抬眸瞧着那一排排延展而去的红色灯笼,那喜庆而明亮的颜色,却莫名地,在这空旷的宫殿里,生出几分孤冷的色彩。
“回誉王妃,前面不远处有一座浮雨苑,是预留了给各家女眷歇息更衣的地方,大概,先前出来透气散步的各家女眷们,应该是在浮雨苑休息更衣吧?”
恭敬的回答出声,那走在最前面提着灯笼的宫人,还微微的抬起手来,给江婉夏示意了一下那浮雨苑所在的方向。
顺着那宫人手指的方向看去,江婉夏果不其然地,瞧见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院子,而那仍旧有些憋闷的脑海里,也隐约记起,在来时的路上,容承烨确然曾经告诉过她,宫里这次给各家女眷准备的休憩之处,似乎,就叫做什么“浮雨苑”。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去那院子里歇一歇吧,本王妃走了这许多路,着实有些口渴。”
对着那跟在身边的宫人吩咐出声,喝多了酒,江婉夏总是觉得自己的口舌之间,干燥异常。
“是。”
低低的应了一声,那宫人便引着江婉夏,向着那浮雨苑中走去。
酒酣意阑。
宴会厅中的丝竹管弦之声犹在,而傍晚时分还兴致昂扬的众皇亲贵胄,此刻也多少安静了下来,而坐在龙椅之上的容承轩,眉宇之间,也多少显示出了几分倦怠之意。
于是主宾尽欢,龙椅之上的容承轩,转过头去与紧挨着自己的靖安皇后低声耳语了几句什么之后,便清了清嗓子,开始做宴会结束的最后陈词。
只是,坐在案几之前的容承烨,却是压根没有丁点儿的心思去听自己的父皇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身边仍旧空着的座位之上。
江婉夏自打方才离开之后,便没有再回到宴会厅中来。
虽然,跟着她出去的宫人,已经及时地向他回报,说明誉王妃因着不胜酒力,暂时歇息在了浮雨苑中。
虽然,他也暗中差了叶青悄悄的溜进浮雨苑中去查看,确定江婉夏就在那里歇息着。
然而,容承烨的心里却不知为何,始终七上八下的,总是没有个着落。
好不容易等到龙椅子上的容承轩离席,容承烨便急匆匆地从案几前起身,紧随其后的,向着浮雨苑快步走去。
直到在浮雨苑的正房里瞧见那侧卧在床榻之上,和衣而眠的纤细身影时,容承烨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方才落了地。
抬起脚步就要向着屋内走去,想要叫醒那熟睡着的人儿时,容承烨才刚刚向前没有走了几步的身子,便被一个急匆匆而来的宫人所打断。
“奴才见过誉王殿下,”那宫人尖细着嗓音,在容承烨的面前恭敬行礼,“奴才传圣上口谕,请誉王殿下您即刻前去御书房,圣上有要事需要同誉王殿下商议。”
“父皇找我?这个时辰?”
抬头看了看已然算是深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