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自己已经过世的母亲,楚王妃神色黯淡起来,母亲最疼爱的人就是她了,当年母亲断言她嫁入楚王府定不会幸福,因此极力反对这门亲事,而她却没有听从母亲的安排,她出嫁之时,母亲脸庞上那化不开的悲伤,这几年来一直萦绕在她的心头。
这就是她当年不懂母亲爱女的片心,违逆母亲的报应么?楚王妃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颊,受过伤的脸,颊肿胀已经消退,可摸上去仍有轻微地刺痛感,这都好些天了,还是这个样子,如若不是苏氏妙手医治,只怕自己现在的样子还见不得人。
当时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若非戈儿眼急手快地拉自己一把,那一巴掌定会打在自己的脸上,以那人男人的力气,岂还有命在?
楚仲南!下手可真是狠啊!
这个男人该有多恨自己呀!就因为自己占据了楚王府主母的位子,挡了安氏的道就想要自己的命吗?可别忘了,当初是他排除众议,定要迎娶自己的!
楚王妃的脸上浮起凄惨的笑容来,她违逆了母亲,忽视了儿子,弄得众叛亲离,而她所有心力全用在楚王这个薄情男人的身上了,她这大半生的执着,现在看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听王妃提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岳母,楚王爷着实有些心虚,当年他一心想娶王妃为妻,双方家中反对十分激烈,他的母亲,老太君非常不愿他低娶小门户之女,坚决不允,可他却知道,他若是想要将美人抱回家,最大的阻力不是他的母亲,而是王妃的母亲。
那时,王妃的母亲早已为她看好了一户人家,不是什么权贵之家,门风却十分清贵,家中子弟教养都不错,而且极少纳妾,都十分尊重与疼爱妻子。
王妃的母亲一直认为女儿嫁入楚家日子不会好过,楚王爷也在王妃母亲跟前一再保证定会好好对待她的女儿。
看王妃脸上分外凄美的笑容,楚王爷的心好似被大锤重重地敲击着,他好象觉着这个用了半生时间跟在自己身后求自己回头一顾的这个女人,离他越来越远了,远得他都看不清楚了。
那妇人见王妃提起老太太一脸凄苦的样子,急忙劝道:“王妃,苏夫人再三嘱咐您,要您放开怀抱,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这吃汤病只治能标不能治本,您若还是这般心事重重,这病非但不能好,只怕还会越来越重!王妃,您可要保重身子啊!您若是觉着对不起二爷,便更要养好身子来弥补才是地。您身子康健,日子舒适,这样才是老太太所希望的啊!”
楚王妃深深地看着眼前的妇人,“你们本是母亲为精挑细选陪嫁前来王府的,可是我却受人所愚,落入人家的圈套,疏远和放弃你们!那些别有用心的奴婢们在我跟前挑唆着,做下了不少颠倒之事。这样,你们可曾怨过我!”
使计将忠于她的陪嫁调开,再给她插入不安份的人?是谁这样算计她?是母亲?还是安氏?楚郡王眼中闪过寒光,原来妻子的行为越来越离谱竟是有人算计的结果!
那妇人闻言不由愣了愣,面带难色地说道:“王妃,若说奴婢等人心里没有埋怨那是骗主子的,可是奴婢们对主子的忠心却一直没变过。恕奴婢直言,王妃您的性子过于天真,老太太不愿您嫁到这过于复杂的深宅大院,可最终您还是嫁过来了,老太太将奴婢们家中的事都一一替奴婢们安排好,才将奴婢等人给您做了陪嫁,只要求奴婢们对您忠心不二,这些年,奴婢们心中十分感念老太太的恩德,只恨自己没有能力为主子效力,让王妃您日子过得不畅快,实在有负老太太!”
楚王妃闭上了双眼,轻轻地说道:“原来,原来,母亲为我做了这么多……”
那妇人接着说道:“王妃您啊,只需放开心胸,好好地养着身子,把自己的日子过舒坦了,老太太在九泉之下也是笑着的!以奴婢看,二爷对您不是没有心的,毕竟您是二爷的生身之母,您看,苏夫人对您那么要紧地,天天来问脉的和陪您聊话解闷的,那可不就二爷吩咐的么?至于王爷,不属于您的也无法强求,二爷如此出色,您应该高兴才是,其它的您,就别再多想了,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
提起儿子,楚王妃眼中带着暖意,“戈儿,我这辈子是亏的人就是他了,他如今出息了,我是又开心又后悔啊!”
说到这里,王妃拭了拭泪水,接着神情淡漠地说道:“至于其它的人,现在与我无关,好也罢,歹也罢,我是不会放在心上了!你说得对,我只有过好日子,才对得起母亲对我的一番心!”
那淡淡声音就象薄烟一般,随时会随风而去,留不下一点痕迹,这的声音透入楚王爷的耳中,却无异于耳过雷鸣,他躲在帷幔后面越听越难受,一个转峰,脚尖轻点,悄然越窗而出,失魂落魄地出了院子。
原来他以为,经过书房一事,王妃会恨他怨他,没成想,王妃对他的判决竟然是直接将他从情感中剥离,成为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些年,他究竟做了些什么?将这个女人伤得如此的深?
是从什么时候起,那曾经令他迷恋不已的,如春花般灿烂的笑容再也见不到,剩下的只是满脸哀怨与祈求\/
是老太君的冷脸?还是自己对她的不耐?还是安氏有意无意地挤兑?
自己曾信誓旦旦会用心对待她的,可是,这些年来她除了寂寞、屈辱,悲伤,还得到了什么?
她的单纯,她的不谙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