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特地云西山大营和熊廷弼彻夜长谈了一下,也不知用的什么方法,本来因为不能带兵去澎湖的熊大将军瞬间就喜笑颜开了。
留守军机处依旧是叶沧羽和文震孟,对于每次都是自已看家,叶沧羽除了无语凝噎之外,也没有别的好说。
去澎湖的人有新有旧,旧的有宋小宝,新的有卢象升。
南宫英雄早早就收拾好了包裹,做为贴身护卫,跟的理直气壮的。
睿王离京的这一天,金风瑟瑟,旗幡飞扬。浩浩荡荡的队伍里,每一个人的身上似都凝着血与火,带着一身的杀气腾腾。很快眼尖的人发现在这一群人的身上除了腰间配了一把长刀之外,什么刀枪斧钺一概不见,倒是每个人的肩头都背着一个长长的布袋。
这都是什么鬼?确定这是出去打仗的?
不管众人怎么想,这支队伍如同一条长龙,势不可挡的出发了。
对于暮气沉沉的大明来说,出兵的意义早已大过出征的本身。
无数人目送着这只队伍离京,带走了他们的希望与期盼——大明,太需要一场久违的胜利。
夜里下起了雨,将整个京城沉浸在一片雨雾当中。
叶府的门偷偷的开了一线,苏婉儿鬼鬼祟祟带了个包袱出现,他的身后是一脸无奈的叶沧羽。
一辆马车出现在街角,苏婉儿想都没想,拔步就走。
叶沧羽一把拉住了他:“喂,你想好啦,这可是去打仗,不是闹着玩的。”
苏婉儿不耐烦的挣脱了他的手:“啰嗦什么,我才不管什么打不打仗,我就要去和他在一块。”
叶沧羽目光复杂:“你就不怕阿爹阿娘伤心?”
苏婉儿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雨丝落到她明艳的脸上滚了下来:“我还是放不下他!”
当马车消失在街角的时候,叶沧羽这才叹了口气,一转身,差点吓趴下!
他爹加他娘一齐出现在他的身后。
叶夫人眼圈通红,不时用手帕擦眼睛,手无意无意的拉着脸色相当难看的叶向高。
叶沧羽吞了下口水:“阿爹……阿娘,你们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叶向高的声音有些沙哑,怒其不争的瞪了他一眼:“从你把你妹送出去的时候,我们就在啦。”
叶沧羽焉焉的垂下了头,一声不吭的跪下来了。
叶向高长声叹了口气,就那么拂袖而去了。
居然什么也没有说——
叶夫人将儿子拉了起来:“得啦,也别跪啦,你爹要是真动了心,她往那走啊。”
叶沧羽一惊:“真的?”
叶夫人幽幽叹了口气,“沧羽,你已经长大啦,以后你爹身上的担子你要多帮他分担一些了。”
叶沧羽忽然觉得心头塞塞的,他有时候会难以自抑的羡慕文震孟,倘若他们两人易地而处,他不姓叶,那该多好。可是世事弄人,他虽然不知道父亲与睿王之间达成了什么和平相处条件,但他清楚的知道一点,内阁与军机处,就象水和火,总有一天,会分出一个高下。
到那一天,自已应该怎么办呢?
雨下得越发大了,叶沧羽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已那个不成器的妹妹做对了一件事——
想爱就爱,爱的痛快,挺好的。
福建这个地方多灾多难,先是嘉靖三十八年,倭寇入侵,后来戚继光在嘉靖四十一年的时候,发动横屿战役,平息倭患。
然后这几十年间,福建一直没有怎么消停过。
万历二十九年,荷兰殖民者开始以贸易、通商为名,对我国沿海各地进行袭扰。
万历三十年,荷兰政府在其亚洲的殖民基地巴达维亚建立了东印度公司,用于专门从事对东方各国的经济掠夺和武力侵略,还派遣舰队司令韦麻郎率队东来。
万历三十二年,时值汛防结束澎湖岛上守兵撤离,韦麻郎率二艘巨舰和二艘中舟抵达澎湖,并在岛上‘伐木筑舍,为久居计’。
总之一句话,没有太平过。
同是冬月,在北方已是天寒地冻,在这却没有半分寒冷,反而闷热潮湿,让从北方来的军兵大为纳罕。
得到消息福建抚巡南居益与福建总兵谢隆仪,两位一文一武福建最大的官闻声来拜。
南居益岁数已经不少,谢隆仪正值壮年,朱平安亲自出迎。
三人一碰面,两位没想到睿王居然是这样一个青春少年,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不怪他们多想,大明朝干出这样的事太多了——
无论多大多重要的战事,总是派个太监出来指挥,结局可想而知。
现在不派太监了,派少年出来了。
他们二人交换了个眼光,心有灵犀地一齐叹了口气。
朱平安意味不明的扫了他们一眼:“两位大人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