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疯狂(1/2)

忽然一阵风来，床头长臂铜灯中的火灭了一盏。乾清宫内瞬间黯淡了很多，寂静中别样阴森。

朱由检缓步来到灯前，拿起灯座上的火签引火燃灯。朱平安的眼一直跟着他，看着他灯火重新燃起，在他的眼底跃跃欲燃。

“二哥说的，我不明白。”

朱平安哼了一声，声音铿锵有如铁鸣：“你认识孔方吧？”

朱由检的眼底的火瞬间熄了，随之而去的还有他脸上温暖无害的笑容。

“他怎么样了？”

他虽然没有直接回答朱平安的问题，但对于朱平安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原来你就是他口里那个帮了他大忙、给了他希望的贵人。”朱平安点了点头：“我这样讲，没有错吧？”

信王的脸颊狠狠地抽动了一下，脸色已渐渐变得铁青：“没用的家伙，不必再提了。”

朱平安叹了口气：“他对你倒是忠心耿耿，若是泉下有知，得到是你这样的评语，只怕死不瞑目。”

他这句话刚说完，殿内不知何处来了一阵风，信王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几下。

似是再也忍不受不了，他抛下了手中火签，“听二哥的意思，他并没叛变我。我还真是好奇，二哥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朱平安：“你就这么想知道？”

“当然。”朱由检自嘲的笑笑：“按我本来的计划，不会这样快的。你的突然脱困，让我计划的一切差点崩盘。”

朱平安在天启床头坐了下来，望着那张苍白的脸：“你太客气了，三弟，你刚说咱们三兄弟中最佩服的是我，现在我把这句话送给你。就冲这份心计，你当之无愧。”

这次朱由检没有推辞，“蒙二哥一奖，三弟与有荣焉。”

“别客气，实至名归。”朱平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篡位，又不想背上骂名。所以你就利用我，这位傻皇帝天天以为我要抢他的江山，这正中了你的下怀。江南民变，你背后指使孔方搞鬼，等我去了又命他将我胁持，把个谋反的帽子扣在我的头上，让天下人都知道睿王要反。”

见朱平安说的条理分明，朱由检似乎吃了一惊，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有点难以抑制地抬抬手，微微清了清嗓子，咳嗽声居然有点走调。

“嗯，说的八九不离十。”信王笑得无比欢畅：“你可知道，为什么要顶着你的名头起事么？”

朱平安冷冷的望着他：“算我倒霉。”

“我没有那么无聊。”朱由检低笑着摇摇头：“二哥声名大江南北无人不知，有你这样名望声隆的二哥，做你的兄弟的真是压力山大。”

朱平安轻咝了一口气，被这位兄弟满满的恶意惊了个瞠目结舌。

“其实不止是我，咱们这位上了路的皇兄也是。”朱由检的情绪已经变得极其兴奋，眼底的火苗似已变成了火团，“有二哥这样的人在，谁屁股下的椅子都不会坐得安稳的，这么说，二哥，你明白了么？”

朱平安脸上愕然之色稍退，脸上浮现出震惊来：“不得不佩服你们，我真没有那个意思。”

“我知道。”朱由检嗤笑一声：“可是那有什么用？”

“他想你死，我也想你死，二哥你真是可怜。”

朱平安嘴唇动了几动，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所以，你借着祈天发动政变？”

“不错，能让皇兄出宫只有这一次机会。如果错过了，我还得费尽周章。”

朱平安点点头：“你没想到是我会派人出现？打乱了你的计划，真是对不起了。”

对于朱平安的明嘲，朱由校笑而不语，最后却摇了摇头：“二哥，你太小看我了。”

朱平安奇道：“难道——我的出现，也是你计划中的一环？”

朱由校笑得畅快淋漓：“正是，你道宋小宝是怎么来的？”说到这里看了一眼朱平安，无法压抑的纵声大笑：“没错，是我故意派人将消息通知魏忠贤，这个老狗将信将疑，他只信了一半，没有去通知军机处，只是将消息透露给了宋小宝，所以结果你看到了——他们都出现在天坛上。”

朱平安的脸终于沉了下来：“你真狠，想着一网打尽？”

朱由校神色不变：“一网打尽？我倒是想，可怎么可能呢？”看着他不无遗憾的叹了口气，朱平安觉得浑身汗毛都快乍开了——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歹毒深沉的心机？简直是可怖可畏可恨到了极点。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能告诉我么？“

朱平安认真的望着他，无比真诚的道：“我谢谢你。”

朱由检侧着着望着他，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

就在这个时候，殿门外传来几声轻叩。

朱由检神色一肃：“怎么了？”

霍尘意的声音响起：“殿下，文武百官都已来到。”

直到这一刻，朱由检的眉头终于彻底的松了开来——文武百官一来，遗诏便大白于天下——皇上因为叛乱伤重而死，睿王居心叵测幽禁，这天下仁义明主除了自已还有别人么？

“知道了，让他们稍候，朕会出去见他们。”

一个朕字让门外的霍尘意惊到不少，半晌方道：“是，陛——陛下。”

回头见朱平安一脸惊讶的望着他，朱由检很大度的笑了一笑，“二哥，你若是想骂，尽管骂便是。”

朱平安摇了摇头，垂下眼皮：“不敢。”

“二哥不是不敢，是不屑吧，我知道。”